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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鲛人宫的珊瑚钟乳滴落第三百滴露珠时,苏明薇后颈的菱形鳞片突然灼痛起来。她正在给太子缝制鲛绡肚兜的银线 “铮” 地绷断,针尖渗出的蓝血在缎面上晕开,竟化作萧景琰掌心饕餮纹的形状。殿外传来鲛人侍卫的惊呼,她掀开贝壳帘幕,只见三百颗定海珠同时渗出黑雾,在海面拼出乾清宫的穹顶轮廓。“是双生契约的反噬!” 青羽捧着鎏金镜跑来,镜面映出千里之外的紫禁城 —— 萧景琰正在批阅奏折的手突然青筋暴起,朱砂笔在《罪己诏》上划出歪扭的血痕,“太医院说陛下今早咳出的血珠凝结成了鱼骨形状,钦天监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旁出现了黑色彗尾!”
苏明薇按住眉心的蓝色印记,只觉一股冰寒从契约纹路蔓延至心脏。三个月前在南海祭坛签订的人鲛契约,此刻正像活物般在血脉里游走,将她与萧景琰的心跳调成诡异的频率。太子摇摇晃晃地爬过来,龙鳞擦过她的脚踝,竟在地面映出乾清宫暖阁的景象:萧景琰胸口的饕餮纹正在吞噬龙凤佩的灵光,案头的鲛人骨笛发出濒死般的呜咽。
“必须马上回紫禁城。” 苏明薇扯下鲛人泪项链,三十六颗明珠同时碎裂,露出里面封存的深海鱼油 —— 每滴鱼油中都困着星尊帝残魂的碎片,“青羽,你留守鲛人宫,用珊瑚核心维持契约结界。通知乌通祭司的后裔,让他们准备‘逆鳞祭’所需的三千年玄冰。”
当她们乘坐的鲛人快船冲破海面时,正值戌时三刻。紫禁城的宫墙上爬满了类似饕餮纹的黑色藤蔓,太液池的水变成了紫黑色,浮着密密麻麻的死鱼,每只鱼眼都倒映着萧景琰失控的脸。苏明薇抱着太子跃过琉璃瓦,看见乾清宫的窗纸上影影绰绰,竟有两个萧景琰的轮廓在争执。
“景琰!” 她撞开殿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只见萧景琰站在龙椅旁,左手握着镇海鼎碎片,右手却对着自己心口凝聚龙焰 —— 他的瞳孔竟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琥珀色龙瞳,一半是星尊帝的血红色竖瞳。
“明薇,别过来!” 琥珀色瞳孔的萧景琰挣扎着开口,龙焰却不受控地烧向他的咽喉,“星尊帝的残魂借着双生契约侵蚀我的识海,他想用我的身体打开盘古精血的封印!”
“陛下难道忘了,双生契约需要双方的精血为引?” 血红色瞳孔的嘴角勾起冷笑,萧景琰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你看这乾清宫的地砖,早已被朕用镇海咒改造成了祭坛。只要诛杀鲛人皇后,用她的海皇血脉献祭,朕就能重获肉身!”
苏明薇这才注意到青砖缝隙间渗出的黑色黏液,正是三个月前在南海火山封印的星尊帝魔息。太子突然发出幼龙般的低吟,龙鳞脱落处的金血滴在地面,竟将黏液灼出滋滋白烟。那些黏液遇血后反而沸腾起来,顺着柱子爬上殿顶,拼成星尊帝生前的狰狞面容。
“小心!” 萧景琰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替她挡住从天而降的魔息。苏明薇闻到焦糊味,这才发现他后背的龙袍已被腐蚀出大洞,露出底下蔓延至肩胛骨的青紫色脉络 —— 那是镇海咒与龙族血脉抗衡的痕迹。
“把太子带走……” 萧景琰的声音沙哑如砂纸,龙爪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星尊帝在我的识海里设了迷宫,只有你的蓝血能照亮路径。但如果我彻底被吞噬……” 他突然低头咬住她的唇,舌尖卷走她嘴角的蓝血,“记住,用鲛人泪刺进我的眉心,那里是契约纹路的终点。”
苏明薇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一股力量将她与太子掀翻在地。乾清宫的二十四节气宫灯同时爆裂,碎片在空中组成星盘阵列,将他们困在中央。星尊帝的虚影从萧景琰体内分离出来,手持镇海鼎残片,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龙形脚印。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海皇血脉觉醒的这一天。” 虚影张开双臂,萧景琰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漂浮起来,“当年朕没能把纯煌彻底炼化,今天就拿他的妹妹和龙种来补上!”
太子突然爆发出强光,龙鳞化作定海珠悬浮在他头顶,每颗珠子都投射出历代海皇的战斗画面。苏明薇这才惊觉太子的金血与她的蓝血正在空中交融,形成类似双生契约的纹路 —— 原来从出生起,太子就同时继承了龙族与鲛人的血脉,是打破星尊帝诅咒的关键。
“母后,用我的血!” 太子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三岁孩童的沉稳,龙鳞自动脱落十片,金血在空中凝成利剑,“父亲说过,龙鳞是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坚固的盾牌!”
星尊帝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笑,挥袖将利剑扫成齑粉:“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在朕面前卖弄……” 话音未落,苏明薇的蓝血已顺着太子的金血纹路刺入萧景琰眉心。契约纹路瞬间亮起,如同一道横跨阴阳的桥梁,将两个时空的灵魂连接在一起。
在意识的深海里,苏明薇看到了三百年前的星尊帝。那时他还是个抱着鲛人幼童的少年帝王,眼中没有后来的暴虐,只有对深海秘宝的好奇。幼童脖子上挂着的,正是苏明薇现在佩戴的鲛人泪项链。
“纯煌……” 星尊帝的声音里带着悔恨,“朕当年只是想知道,人鲛两族能否真正和平共处。可当朕看到你们的秘境里藏着盘古精血时,恐惧就吞噬了理智……”
画面切换,苏明薇看到自己被封印在珊瑚核心的千年时光。每隔百年,就有一缕龙血渗入珊瑚,维持着她的神魂不灭。直到萧景琰的血滴在珊瑚上的那一刻,她才终于破封而出 —— 原来双生契约早在千年之前就已埋下伏笔。
“明薇,醒醒!” 萧景琰的声音穿透层层幻象,苏明薇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乾清宫的龙床上,手上还握着染血的鲛人泪。萧景琰坐在床边,胸口的饕餮纹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与她眉心相同的蓝色印记。
“发生了什么?” 她挣扎着起身,看到殿内一片狼藉,星尊帝的虚影已经消散,太子正趴在萧景琰腿上熟睡,龙鳞上沾着黑色黏液。
“你用双生契约的力量回溯了星尊帝的记忆。”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契约纹路在两人掌心同时亮起,“原来当年他误触盘古精血的封印,导致鲛人秘境异动,才会误以为你们要颠覆王朝。而我们的契约……”
“是解开千年误会的钥匙。” 苏明薇抚摸着太子的龙鳞,发现每片鳞片上都多了蓝色的脉络,“太子的血脉融合了人鲛两族的力量,或许能彻底净化镇海咒的余孽。”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丞相带着一众朝臣闯入,他们脖颈处的红斑竟变成了饕餮纹的形状,眼中泛着疯狂的红光。
“陛下!” 丞相拔出腰间佩剑,剑身上刻着星尊帝的徽记,“鲛人妖女迷惑圣心,致使天象异变,民不聊生!请陛下诛杀妖妃,以谢天下!”
萧景琰正要起身,苏明薇按住他的肩膀。她看到朝臣们脚下的影子正在扭曲,变成星尊帝残魂的模样 —— 原来那些被净化的蛊虫,早已和镇海咒融为一体,藏在众人血脉深处。
“诸位大人可还记得,三个月前在太和殿看到的七重海渊幻象?” 苏明薇站起身,蓝血在指尖凝成锋利的针,“现在你们体内的蛊虫,正是星尊帝用来控制你们的‘魂引’。看清楚了!”
她挥手掷出银针,刺入丞相的眉心。黑色烟雾从针孔中涌出,在空中聚成星尊帝的虚影:“就算朕的肉身被毁,只要还有一人血脉中藏着镇海咒,朕就能借尸还魂!哈哈哈哈 ——”
太子突然惊醒,龙鳞发出刺耳的蜂鸣。苏明薇感到契约纹路剧烈震动,只见萧景琰眉心的印记飞离身体,化作一道蓝光钻入太子眉心。少年的龙鳞瞬间覆盖全身,金血与蓝血在鳞片间流动,形成太极阴阳的图案。
“父亲,母亲,” 太子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两个声音的重叠,“双生契约的最终形态,需要三位一体的血脉共鸣。现在,让我们一起结束这千年的诅咒!”
苏明薇与萧景琰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按在太子背上。三人的血脉通过契约纹路连接,在乾清宫上空形成巨大的阴阳鱼图案。星尊帝的残魂发出不甘的怒吼,却被阴阳鱼的力量吸入太子掌心的定海珠。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太子变回了幼童模样,趴在萧景琰怀里打哈欠。丞相等人纷纷跪倒在地,脖颈处的饕餮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蓝色的鲛人鳞片印记 —— 那是双生契约净化后的证明。
“从今天起,” 萧景琰扶起苏明薇,望向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人鲛两族的血脉将不再是诅咒,而是连接两族的桥梁。青羽传来消息,南海的鲛人祭司已经找到了星尊帝当年藏匿的七十二鼎残片,我们可以开始重建封印了。”
苏明薇点头,指尖轻抚过萧景琰掌心的契约纹路。远处传来鲛人宫的海螺号声,三百颗定海珠重新亮起,在天际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她知道,这不是故事的终点,而是人鲛两族共同书写新历史的起点。
太子突然指着窗外,奶声奶气地说:“看!有鲛人在云上跳舞!” 苏明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七彩的光晕中,隐约有鲛人虚影在编织彩虹般的鲛绡。那些虚影的眼角,都有着和她一样的菱形鳞片。
“那是乌通祭司他们,” 她轻声说,“在庆祝千年诅咒的终结。”
萧景琰搂住她的肩膀,契约纹路在两人肌肤下轻轻震动,像是深海的潮汐。远处的太液池恢复了清澈,锦鲤甩尾跃出水面,鳞片上闪烁着金蓝交织的光芒 —— 那是新的希望,在血脉中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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