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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穿云破万仞,青天欲坠擎仙宫。秦国,太乙山上,天宗驻地。
北冥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他遥遥东望,左手下意识掐算起来。
半晌之后,北冥子轻轻叹了口气。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该经历的事情,终究还是躲不过”
过了一会儿,赤松子推门而入。
“见过师叔。”
见到自己这位师叔,赤松子神情多了几分忐忑,这几日陆陆续续从江湖上传回来一些消息。
是大梁城的一位少年宗师,手段极为了得,披甲门老祖燕武,利用秘法强行破开瓶颈,进入大宗师,最终却败在了他的手上。
这样的人物,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那个年轻的师弟了,并且这段时间,对方刚好去了魏国。
“大梁城发生了一件事情,纵然魏国有心遮掩,但还是有风声传了出来。”
“披甲门的燕武,利用秘法短暂突破宗师境,成就大宗师,但最后也败在一个年轻人手上,目前得到情报,这个年轻人会一种威力极大的剑阵,还能借星光之能,最后越一个大境界,诛杀燕武。”
北冥子端起碧玉茶杯,小口地喝了起来,没有搭话。
对于这位八风不动的师叔,赤松子一时只剩苦笑,随后他在对方的对面坐了下来。
说这些的目的,是因为他怀疑把大梁城搅得天翻地覆的那个年轻人可能是自己的那位小师弟,可北冥子却一点都不担心。
燕武那个家伙实力极强,一身横练硬功更是难缠,虽是宗师境,却不能以宗师境而论,其真正的战力足以抗衡普通大宗师,倘若是他遇到了,恐怕也只有逃跑的份。
过了一会儿,赤松子这才说道:“师叔,这个人可能是清虚师弟”
北冥子点了点头。
“是他。”
“清虚的和光同尘已经大成,再加上之前万川秋水和心若止水数门功法,他的实力早就已经早就不能以寻常的宗师境来衡量。”
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子,北冥子大体上知道一些,但就他知道的那些情况,就足以说明此时的清虚有着抗衡寻常大宗师的能力。
他的这种情况与燕武是有些相似的,否则两人之间也不会有那般激烈的交战。
听到这个回答,赤松子不由一愣。
“师叔不担心师弟和师妹?”
这样的交战,虽然到最后是清虚获胜了,但谁又能保证,他们在最后没有受伤呢?
北冥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碧玉茶杯,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番历练,对他们两人,都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据我推算,他们两人目前并无性命之忧,且随他们去吧!”
赤松子见北冥子如此,不复再言。
毕竟当师傅的都发话了,他这个当师兄的还计较个什么劲。
“清虚带回来的东西,宗门开始运作了吗?”
过了一会儿,北冥子又开始说起了另外的一件事,赤松子闻言,神色变得慎重了许多。
盐跟纸这两种东西,其影响太大,道家能推动,但却不能占为己有,这两种东西带来的利益太大,不是一个门派能够承受的。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不配财,必有所失。”
两人修行多年,对于这种事情心知肚明。
“两种东西所蕴含的利益太大,我打算与人宗一起运作,至于作坊,两宗各出一位长老看护。”
“若是有人突破防线,则顺其自然让这两种东西流出去,我跟逍遥子估算了一下,等这两种东西出现在市面上,扩散开来,少说也得需要半年的时间,等各方势力得手,至少也得需要半年。”
说到这里,赤松子抚须长叹。
“之后,这两种东西就随缘吧!”
北冥子点了点头。
“如此最好,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随后北冥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了一句。
“清虚带回来的那几个人,你自己多注意一下,其他人倒没有多大的问题,不过那个叫霓裳的是一个宗师。”
“宗师?”
赤松子一愣,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诧异,那个姑娘他见过,以世俗中的眼光来看,算是一个绝色,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一个宗师。
“不过对方体内有一道道家气息,想来应该是清虚留在她体内的后手,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
后手?
赤松子听到此话,心底多了一分异样,自己那个师弟年纪虽小,但这心计却一点不缺。
“师叔,她的来历能看出来吗?”
北冥子摇了摇头。
“清虚行事多有分寸,应该无碍,只要她在我宗老老实实,至于其他的事情随她去吧!”
对于霓裳的背景,北冥子没有在意许多,这也是世间顶级高手的底气,七国之中各门各派,除了不可调和之仇,几乎没有人招惹大宗师。
“嗯~~”
赤松子点了点头。
关于清虚的事情,他本不欲过多的插手,以对方的天资,未来定然会是道家的另一尊北冥子,不说外人不愿意招惹,就算是宗门内的这些长老在知晓对方的情况后,估计也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一侧,魏楚边境上来了一辆马车,相较于秦魏两国的情况,魏楚两国的情况要好上不少。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便过了关隘。
驾车的是一个少年,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软被,有个银发的姑娘躺在上面,正昏睡不醒。
过了关隘之后,少年一路走,一路打听,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风景秀丽之地。
看着前方烟波浩渺的巨大湖泊,少年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医家.”
随后少年将马牵到一处码头,只是这个时候码头那儿空无一人,连船只也不曾有。
翻看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少年摇了摇头。
“看来这船是单向船,只能是医庄那边来接人,否则便没有多余的船自行前往了。”
对于这种情况,少年倒是能够理解,毕竟此地只是一处医庄,庄内的两人是两个女子,身手一般,在江湖上只能算是不入流的存在。
至于未来的那个镜湖医仙,按照他的估计,甚至连后天都算不上,不过这些东西只是他记忆中的,真相如何,还是眼见为实。
此时,天色已黑,既然已经来到此处,他也不打算继续等待了。
想了想少年转身来到马车边,将车内的银发姑娘背了起来,再度来到湖边。
“你啊~~”
“这都睡了一路了,还不肯醒吗?”
修缘斜眼看了看趴在自己肩头,一动不动的小脑袋,一时有些无奈。
有自己的长青功,这个姑娘倒不至于一命呜呼,其体内的气息和内力都已经被他理顺,只是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醒转的痕迹。
简单感知了一下医庄的位置,修缘随后内力在喉头一吐,一道千里传音被送了出去。
“道家天宗清虚携师妹晓梦求见医家传人。”
镜湖医庄之中,念端和一个小姑娘正在收拾药材,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她们两人修为一般,但与江湖打交道并不少,所以对于来人的这一手,两人神色一变。
“师傅,这是??”
端木蓉如今还只是一个二八少女,对于眼下这种情况一头雾水,更多是好奇。
“是千里传音。”
“江湖上有一种特殊的手段,利用内力将声音送到数里之外,这种手段就被称之为千里传音。”
“但相对来说,能够施展这种手段的人,内力修为都极为深厚,与平日里咱们见到的人大不一样,一会儿咱们小心应对。”
听到念端的话,端木蓉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道家高人,这个姑娘心头多了几分期待。
“蓉儿,去开船迎客吧!”
眼下庄内也没有别人,念端想了想,便吩咐端木蓉去驾船迎接客人。
端木蓉听到念端的吩咐,轻轻一拱手,随后便迈步走了出去。
只是这个姑娘刚出门,便见镜湖之上有人踏浪而来,看到这一幕,让这个一向处事不惊的姑娘愣在当场。
“这种手段,果然是道家的高人。”
房间的大门不曾关闭,念端同样也看到这一幕,站在门口的这位镜湖掌门不由轻轻叹了一声。
随后她也走了出来,来到端木蓉身侧。
“倒是要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了些,看来是天宗的天才弟子,就是不知道对方如今又是什么境界。”
医生救死扶伤,悲天悯人,对于这些东西关注的本不多,不过因为其他的原因,她眼底多了几分犹豫。
道家,特别是天宗,对于疗伤一道,实际上的手段并不弱,道家功法本就温和,对于内伤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若是眼下这个少年的境界很高,那他所求之事对于镜湖医庄来说,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镜湖之上,修缘踏浪而至。
月光下,看着这处世外桃源,少年心头不由生出几分恬静之意。
房间外的那两人,他也看到了。
左边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容貌并无太多耀眼的地方,不过给人的感觉却非常舒服,有一种无争的洒脱,还有一种悲悯的慈悲。
当这两种气质出现在同一个女子身上时,就算是再平凡的人也变得不平凡。
右侧的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黄色的灯光下,一身藏青色抹胸长裙,外罩半灰蓝半乳白的拼色短袖外衣,头戴藤紫色与白色相间的头巾,额前有随风飘舞的刘海,扎一束细马尾,细长墨眉,一双眸子之中还带着不曾消散的惊讶。
第一眼时,并不太惊艳,但若细细打量,却又如同一壶美酒,回味绵长。
“道家清虚,夤夜来访,多有冒犯,只是因在下师妹昏迷数日不醒,却是不敢耽搁,还望两位见谅!”
修缘从浪头上跳了下来,随后身形一闪,便来到医庄之内,来到这两个女子身前。
看着眼前之人,念端先是打量了一下,但见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袭青袍,面容俊朗,剑眉星目。
他的背后则是一个银发的姑娘,一张小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身上的气息也挺正常。
只不过当她听到这个姑娘已经昏迷数日不醒,她也不敢断言,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先进来吧!”
到底是医者,念端也没有拒绝,转身便走进了屋子。
一边走,念端一边问道:“清虚大师年纪轻轻便有此等修为,着实不凡,敢问清虚大师师承何人??”
闻言,修缘眉头一皱,未来的镜湖有一个规矩,叫三不救,可见这医庄之中的两个女子也不全然没有脾气。
不过看念端的年纪,差不多三四十岁,他琢磨着应该不会与自己的师傅北冥子有牵扯,所以想了想,他便出声回道:“家师天宗北冥子。”
听到这个回答,念端脚步一顿,本以为是天宗某个长老,或者是天宗的掌门,没想到会是天宗那个五十年不曾收徒的老神仙。
“居然是那位老前辈.”
听到念端的话,端木蓉站在一侧,心里闪过数个念头。
与自己师傅朝夕相处,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出更多的东西,提及北冥子这个人物,自己的师傅好似很惊讶一般。
“北冥子是天宗的太上长老,如今天宗的掌门是赤松子,见了这位也是称呼一声师叔,相传北冥子大师进入大宗师之境许久,一直在天宗闭关,不问世事,至于收徒,更是无从谈起。”
念端收拾了一下床铺,然后从少年手中接过了晓梦,见自己弟子脸上的疑惑之意,便多说了两句。
医家,也算是诸子百家之一,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多知道一些,也是好的,所以念端便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既是北冥子大师的高徒,那为何不去寻大师疗伤,而是来了镜湖??”
虽然问是这般问的,不过念端早已拿出诊脉的东西,伸手搭在了晓梦的手腕上。
修缘站在原地,听到念端的话,他想了想,也并没有隐瞒,轻声说道:“晓梦师妹是魏国之人,她的家乡是关城的陈家村,大约两年前,陈家村被人灭村,只有她一个幸存者,后来师妹机缘巧合之下拜入天宗,得师傅青睐,收为弟子。”
“后来师妹修行遇到门槛,师傅说师妹有心结未了,便让我们师兄妹二人回到魏国,了结当年得那段恩怨。”
乱世之中,这样的身世并不罕见,有很多人都经历过差不多的事情,听到修缘的话,念端轻轻叹了口气。
女子本就有些多愁善感,一听这个姑娘又是这般,心头不觉便多了几分怜悯。
“大约半个月之前,我跟师妹回到关城,从廉颇将军那里探听到一些情况,当年陈家村的事情皆因秦国与魏国奸人窜通,才导致了当年的悲剧,后来循着线索,我们师兄妹二人后又去了大梁。”
说到这里,修缘也忍不住轻轻一叹。
大梁城,与他记忆中,或者预料中的都不一样。
“我曾游历过韩国新郑、赵国邯郸,但魏国的大梁,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当年信陵君窃符救赵,全天下大义,江湖中的侠客纷纷追随,早已成就一段佳话。但今日的大梁,却乌烟瘴气,官不官,民不民,江湖早就失去了原有样子,成为权贵手中斩向百姓的利剑,贪小利而忘大义,甚至买卖人口,私下劫掠的现象时有发生。”
听到这里,念端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作为医家的人,她的确听不得这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又都是现实。
“后来师妹击杀当年的真凶之后,引来了披甲门的一位老祖,不得已之下,我与对方动起手,师妹受到牵连,这才一睡不醒。”
关于报仇之事,念端也无法多说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
“出手之人是什么修为?”
念端忽然开口问道。
通过检查,她发现这个银发小姑娘体内并没有什么伤势,相反,她的体内一切正常,所以她又问起了当日之事。
“是一位宗师境高手,后来施展秘法突破到大宗师。”
修缘也不敢隐瞒,最后实话实说道。
听到此话,念端不由一愣。
“大宗师?”
她神色古怪地看向这个自称为清虚的道家弟子。
她可不是端木蓉,接触江湖这么多年,她可是知道江湖上的一些辛密,如今的江湖上,境界最高的也不过如此吧?
“那个人最后手下留情了?”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修缘,见对方并没有不妥,于是便又问了一句。
“没有,他死了!”
听到此话,修缘沉默了片刻,悠悠回道。
“你击败了一个大宗师??”
见念端语气有些狐疑,端木蓉心里有些不解,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既然清虚和晓梦来了这里,那不就是说那场战斗中获胜的是他们。
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念端却无法明说。
若是那个大宗师顾及北冥子的存在,网开一面,这还能说得过去,可要说对方击败了那个大宗师,这有些天方夜谭了。
毕竟眼前这个少年最多不过十三四岁,这个年纪在她看来,怎么也不会又那样的战力。
“敢问清虚大师如今.”
说到此处,念端语气一顿,她刚想问问眼前之人是何境界,但又一想,这些东西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已经算是隐私了,于是话头戛然而止。
不过修缘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眼下他来寻求帮助,关于晓梦的伤势来源自然也得解释清楚。
“具体境界我也不确定,不过战力上应该不弱于当时的那个大宗师,否则我也无法击败他。”
“当时我将师妹待在身边,本意是打算保护,我与对方交手时爆发的气息虽被挡住,当意境的交锋却无法拦住,我猜测师妹当时应该是收到了影响,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
听到此话,念端缓缓抬起手,然后站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她也算是头一次遇到,一时间也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从方才的诊脉中,我能看出,这位姑娘体内的气息并没有问题,应该是来的路上,你一直用自己的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后来又一路疗养,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
“至于昏迷不醒,老身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就之前的情况来看,你们道家的手段怕是已经不起多大的作用了,否则人早该醒了。”
听到此话,修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的确,若是长青功还有用,那晓梦早该醒了,但眼下这个姑娘依旧还在昏迷之中,那便说明光凭长青功是无法唤醒这个姑娘的。
“念端大师的意思是?”
听到修缘的话,念端有些讶异,方才的时候,她可并没有做自我介绍,眼前这个少年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你知道我?”
闻言,修缘若有所觉,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来寻大师帮忙,那自然对这里是有所了解的,在路上我无意间听到有人提及镜湖医庄有位医道大家,所以才会前来拜访的。”
“后来在打听镜湖医庄位置的时候,听到东西自然也就越来越多,这里面自然也由大师的名讳,还有这位姑娘的名讳。”
“若是在下没有猜错,大师便是念端,而这位姑娘则叫端木蓉。”
见修缘不遮不掩,念端轻轻点了点头。
对方直来直去,好过让人瞎猜。
“老身念端,见过清虚大师!”
念端郑重地向修缘行了一礼,眼前这个小家伙虽然很年轻,但无论是对方的身份,还是对方的修为,都担得起这一声大师的名号。
“大师不必多礼,如今在下前来只为救治师妹,敢问大师方才所言是何意啊?”
念端摇了摇头。
随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然后迈步走向外间。
“人生天地之间,食五谷杂粮,这段时间,你的师妹应该还未进过食吧?”
听到此话,修缘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几日,他只喂过一些水,至于吃的,他的确没有喂过。
“先在此地疗养几日,我这里还有一套行针之法,可以刺激脑部穴道,等她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可以试一试.”
“有几成把握?”
“最多六成,她这种情况太过罕见,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死在大宗师交手的余波之下了。”
“这么低?”
“且容在下考虑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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