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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9年盛夏,一个巨大的蒸笼罩住了人间。突如其来的高温给整个帝国按下了暂停键。南方战事暂停、山西按兵不动。
天花再次抬头,高温就是它的天然盟友。
西城,一处奢华府邸里传出惊叫。
“王妃出痘了!快寻太医!”
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的元妃中招了,持续高烧、浑身出痘。
从皇宫赶来的太医们束手无策,建议保守治疗。
……
紫禁城,乾清宫内。
顺治烦躁的来回踱步,临时增加了10块冰块也无法让他平静。
殿下跪着一中年旗人,他就是索尼,正黄旗贵族子弟,家世显赫。
“皇上!奴才有话要讲。”
“讲!”
“奴才奉旨从盛京昭陵入京,一路只见天花肆虐,我八旗将士纷纷染病,触目惊心。长此以往,动摇国本啊~”
“朕当然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呢?”
索尼再次磕头,目光坚毅:“不惜代价,一定要消灭天花。否则,明亡于清,清亡于天花。”
“大胆!”
“他说的没错。”
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孝庄来了。
……
顺治连忙起身,孝庄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龙椅。
索尼激动抬头,恰好四目相对。
“皇父摄政王的元妃,也就是哀家的同族堂妹,博尔济吉特,她~刚刚死了。”孝庄的脸上充满悲戚,“就在2个时辰前。”
殿内死寂。
“索尼。”
“奴才在。”
“你在昭陵为先祖守墓,有功。”
“为咱大清的列祖列宗守灵是奴才的福分,更是奴才的本分。”
索尼为人圆滑,压根不提是多尔衮在2年前故意贬他去的盛京。
孝庄满意的点点头。
“明日朝议,大家拿出一个方案。为了大清,为了社稷,天花必须灭~”
“嗻。”
当天傍晚,索尼就被任命为正黄旗都统并兼了顺天府府尹。
……
皇权至高无上,哪怕是要移山填海,臣子们也必须执行。
太医院。
院使、院判、御医、医士们黑压压聚了一屋子,蜡烛不灭,讨论不停。
首先,必须表明态度。
如果直接拒绝,太医院隔壁的钦天监的厄运未必就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黎明时分。
众人洗脸,整肃仪表,步行走向午门。
一路上,同僚人越来越多,逐渐汇聚成一股“蓝流”。
文武大臣们迈着四方步穿过午门的侧门,走进紫禁城,走向巍峨的太和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
今日不同往日,孝庄在上,顺治居左。
……
“列位臣工,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昨儿个,皇父摄政王的元妃、哀家的堂妹殁了,死于天花。”
哗~
殿内哗然。
紧接着,孝庄高亢的声音响彻殿内。
“从入关开始,天花就阴魂不散。我大清多少名将贵胄死于天花?多少旗丁因他死亡?豫亲王尸骨未寒,又死了一个,皇父摄政王他老人家在前线的心能安吗?”
“诸位,哀家要求你们拿出一个方案。”
“各抒己见吧?”
秘书院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范文程出列:“太后圣明,臣认为应当先听听太医院的想法?”
清承明制,太医院隶属于礼部。所以,范文程说这话是符合身份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太医院使——吴庸。
……
“太后、皇上,列位大人,经过太医院全体同仁连续3个月的奋力研究,我等对天花已有以下了解。东汉将军马援征讨南蛮,带回了一批俘虏,其中就有人得了天花,后来汉军有人因此感染发病……”
半柱香过去了,吴庸还在背书。
巴拉巴拉巴拉~
范文程纹丝不动,洪承畴皱起眉头,索尼无声冷笑。
“停,吴院使,你说点有用的吧,就算一切责任都在马援,又能怎么样?他都死了一千多年了。朕想听的是怎么治?怎么治?”
顺治耐不住性子了。
“是,是。”
吴庸不慌不忙,继续分析。
马援是必须讲的。
因为天花的责任要均摊,首要责任归马援,次要责任归老天爷,部分责任归钦天监,部分责任归崇祯,部分责任归南城。
当然,太医院也有一小部分责任。
……
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就连素来沉稳的范文程都忍不住了。
他很罕见的主动站出来了。
“吴院使,你不要再讲了,赶紧说正题,怎么治?怎么防?”
“下官明白,但是不把天花的来龙去脉分析透了,下官担心诸位同僚不能理解药理和药方~”
孝庄的表情逐渐阴冷,她一眼就看穿了这姓吴的是个圆滑的老官场油子。
偏偏哪个皇帝也不能随便斩杀太医和厨子,这俩职业除非大逆不道,否则最多罢官了事。
缘由微妙~
总之,就是不能杀。
“吴院使,哀家来问,你来答。”
“臣遵旨。”
……
“得了天花后,如何收治?休养环境?对应药方?日常饮食?家人又应如何应对?你挨个回答。”
众人望向孝庄的眼神充满钦佩,这朝廷还得是您来掌舵。
吴庸不慌不忙:
“下官和太医院所有同僚结合前人的经验,又经过了长期的考证。最终,我们集体认为病人应隔绝,远离城区,置放于通风环境之下,一边引用太医院全体同仁研制的“熄花清热汤”,一边卧床,多吃蔬果,多喝水,莫要操劳,勿要吹风。养病期间除了医士之外,不宜接触任何人,便溺也应注意使用单独茅厕。“
一番话下来,孝庄的怒气更盛。
说明太医院的医术并不庸碌,相反,名医荟萃,很有见得。但他们给皇族看病从不使十分力,五分力都舍不得,正常出两分,至多拼三分。
……
想到这里,她又温柔起来。
“吴院使不愧是杏林国手,哀家觉得,百年以后,后人一定会评价吴院使是我大清的李时珍、张仲景。”
“太后谬赞,臣断断不够格。”
吴庸扑通跪下,连忙给自己泼污水。不止泼自己,甚至连死掉的父亲、祖父都泼。
孝庄气的肝儿疼,忍住杀人的冲动。
继续劝慰:
“吴氏世家名医,打前明万历起就以医术供奉宫廷。哀家还记得,当初入关时,皇父摄政王偶发头疾,疼痛难忍,乃父只用了一剂,立竿见影。华佗再世也不过如此啊。”
吴庸稍微感动,但死性不改。
“太后谬赞,臣惶恐,臣记得那次父亲回家之后说,其实是巧合,天佑摄政王,他贪天之功,偶有小得。”
小顺治听的目瞪口呆,你都华佗、李时珍、张仲景了,你还这么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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