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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烛火摇曳,众将面面相觑。“官粮?”一名百户疑惑道,“原来是被鞑子劫了?可吃官粮为何会中毒?”
“难不成是水土不服?”另一人嗤笑一声,“咱们的米面,鞑子消受不起?”
帐内顿时哄笑一片。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高声通报:“报!铁林堡胡大勇求见!”
陈远山挥手:“让他进来。”
胡大勇大步踏入帐内,抱拳行礼:
“将军,属下奉林总旗之命,禀报青羊山剿匪事宜。”
“青羊山?”百户周振皱眉,“青羊山离铁林堡那么远,也不是边军辖地!剿匪是府军的差事,真是胡闹!”
胡大勇也不反驳,嘿嘿笑了一声:“周百户,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庞大彪开口道。
胡大勇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恭敬递上:
“这是林总旗亲手写的剿匪文书,还请将军过目。”
陈远山接过文书,展开细读。
众将屏息凝视。
只见将军目光在纸上游走。
起初面色如常,突然瞳孔骤缩:“如此大胆!”
帐内落针可闻。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
不知文书里到底写了什么事,引得将军震怒。
可转眼间,陈远山又怔住了。
他反复盯着某段文字看了三遍,突然抬头:“这……这是谁的主意?”
胡大勇憨厚一笑:“除了咱们林总旗,谁还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好个林川!”陈远山突然拍案狂笑,震得案上令箭乱颤,“他娘的!原来如此!”
众将好奇不已:“将军,何事如此好笑?”
陈远山将文书递给庞大彪:“把后面的内容,念给大家听听。”
庞大彪接过文书,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青羊山匪众劫掠官粮,与鞑子交易。为绝后患,末将率队假扮匪人,以耗子药、砒霜等,混入粮中,与鞑子交易……若鞑子军用此粮,轻则减员,重则乱营……”
念到此处,庞大彪停了下来。
大帐一片死寂,只余火盆噼啪作响。
胡大勇不知众将为何这般反应,说道:
“林总旗原本是想收回军粮的,可实在没办法,才兵行险招……只是不知道这计策有没有用……”
帐内众将闻言,哄然大笑。
胡大勇更加困惑:“诸位将军为何发笑?”
陈将军眼中精光闪烁,对庞大彪道:“把血狼部的密报念给他听听。”
庞大彪拿起桌上的密函,高声念道:“……千夫长兀良哈及两名百户暴毙,七窍流血……”
胡大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是真的?!”
陈将军大笑:“何止如此!正因血狼部内乱,赵千户才能趁势追击,大获全胜!”
“这么说,末将的军功,也有林总旗的一半!”赵铁鹰哈哈大笑。
胡大勇惊喜交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陈将军环视众将,朗声道:“诸位,林川此计,让鞑子自食恶果,并为我军赢得战机!你们说,该不该重赏?”
帐内众将纷纷高呼:“当赏!当重赏!”
陈远山抬手压下喧嚣,目光灼灼望向胡大勇。
“你回铁林堡告诉林川,先赏三十套亲卫甲、百斤官盐、十车精米!”
胡大勇闻言,扑通一声跪地:“谢将军赏!”
陈远山哼笑一声,从案头取过鎏金虎符,在掌心掂了掂,眼中精光闪烁:
“再告诉他,若边军大考能取前十,本将便赏他个百户!”
胡大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军,若是前五呢?”
帐内众将顿时哗然。
边军大考,那可是北疆十六卫的盛事!
除了十八般武艺比拼外,其中的重头戏,当属小队赛。
各部派出五人战阵,要在演武场上真刀真枪地较量。
去年大考,西陇卫共派出了三支参赛小队,成绩最好的也只拿了个第五。
只不过西陇卫是骑兵营,马下功夫能拿这个名次,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嘿?”陈远山眉毛一挑,指着胡大勇笑骂,“胡大头,你跟着林川才几天,怎么也学会说大话了?”
胡大勇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将军,林总旗常说,兵无胆气,不如回家种地。”
陈远山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好!好一个’兵无胆气,不如回家种地’!”
他猛地一拍桌案,“那本将就再加一条:若林川真能考进前五,不仅赏他百户,还特许他自建一营!”
帐内众将倒吸一口凉气。
自建营!这可是连许多千户都求不来的特权。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等于是允许林川在铁林堡内组建一支与亲卫营平起平坐的精锐。
庞大彪面露喜色,赵铁鹰脸色却有些不虞。
周振下意识摸了摸腰牌,喃喃道:
“自建营……那岂不是连军械粮饷都能自主调配?”
“怎么?有异议?”
陈远山环视一周,将众将的反应尽收眼底,目光最后落在胡大勇身上。
“告诉林川,本将给他这个机会,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接住了!”
胡大勇眼睛一亮,当即重重磕了个响头:“属下代林总旗谢过将军!”
陈远山挥了挥手:“滚吧!告诉那小子,别光顾着耍嘴皮子,大考见真章!”
“得嘞!”胡大勇咧嘴一笑,抱拳退下。
帐外,北风呼啸,卷着沙尘掠过营寨。
胡大勇翻身上马。
扬鞭疾驰,朝着铁林堡的方向奔去。
众将陆续退出大帐,脚步声渐渐远去。
庞大彪留在最后,待众人走远后,他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
“将军,林川在文书里提到秦知县和张员外暗中勾结,私贩军粮……”
陈远山闻言,目光瞬间变得凛厉如刀。
他缓缓起身,走到帐门前,望着远处苍茫的边关,沉默良久。
“我大乾王朝,太祖开国时,三千铁骑就能横扫漠北……”
“成祖年间,边军出关八百里,狼戎闻风丧胆……”
“可如今这些蛀虫!!”
陈远山突然一拳砸在粗木上,“吃着朝廷俸禄,喝着兵血,现在竟敢私通敌寇!”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当年跟着我冲锋陷阵的老兄弟,有多少是饿着肚子死在关外的……”
声音戛然而止。
陈远山深深吸气,胸膛剧烈起伏。
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平静:
“写个折子……用密奏匣子递上去。”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声叹息,“毕竟是边军,地方官员的问题,也轮不到我们置喙……”
远处传来戍卒换岗的号角声,苍凉悠长。
仿佛在为这个没落的王朝奏响哀歌。
……
三十套亲卫甲、百斤官盐、十车精米!
陈将军的犒赏,第二天晌午便浩浩荡荡运抵铁林堡。
阳光下,那些崭新的铁甲泛着冷冽的寒光,官盐雪白如霜,米袋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整个铁林堡沸腾了!
“开饭!”林川一声令下,炊烟四起。
大锅里白花花的米饭冒着热气,这是将军的犒赏,辅兵们也都有份!
乡亲们排着长队,捧着粗瓷碗的手都在发抖。
谁能想到活了一辈子,还能跟着林总旗吃顿白米饭?
林川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微扬。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哨。
“柳沟燧有情况!”
瞭望哨上的辅兵扯着嗓子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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