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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进营门。迎面是条三丈宽的青石主道。
两侧箭楼高耸。
持弩哨兵的目光掠过众人。
“别东张西望!”
胡伍长低声呵斥,引着他们转向左侧的偏道。
穿过两道拒马栅栏后,眼前豁然开朗。
最先看到的不是校场,而是成排的营房。
夯土为墙、茅草覆顶。
兵舍整齐排列,每间门前都挂着木牌。
几个正在晾晒衣物的辅兵见到他们,慌忙退到道旁行礼。
板车吱呀呀穿过营房。
迎面是一座庞大的青砖建筑。
“这是武库。”
胡伍长指了指青砖建筑,
“待会要验的兵器都得从这儿取。”
林川点点头。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军队大营。
比起后世那支人民军队的钢铁纪律,
眼前这座大营虽然表面规整,却总透着几分脏乱。
营房排列得是整齐,
可墙角堆着的杂物和随处的垃圾,
让整体观感大打折扣。
几个士兵躲在营房后抽烟袋。
见他们经过,几人慌忙把烟袋藏起。
这种流于表面的纪律性,让他不禁摇头。
远处校场上喊杀声震天,
但细听就能发现节奏参差不齐。
“差得远啊……”
林川在心里轻叹。
要知道,这可是大乾王朝的镇北军。
堂堂北疆精锐的大营尚且如此,
可以想像,其他军队有多么不堪。
正想着,几人来到校场外。
辕门前,两名卫兵横戟拦住去路。
“腰牌!”
胡伍长赶紧解下腰牌递过去。
卫兵接过去,皱起眉头:“铁林堡的?跑中军校场作甚?”
“咱是来报军功的,陈大人昨日吩咐过……”
“等着!”卫兵转身跑进辕门。
不多时,一个刀疤脸部将大步走来。
正是昨日在场的庞大彪。
“林川,将军在等你。”
庞大彪看到胡伍长,愣了一下,“大头,你咋也来了?”
胡伍长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庞大彪目光渐渐冷戾,扫了几个俘虏一眼。
“跟我来吧。”
穿过敞开的辕门,只见数百军汉正分作两队演练。
东边枪阵如林,西边刀盾铿锵。
庞大彪跑上点将台,与陈将军耳语几句。
胡伍长在点将台前单膝跪地:
“禀将军!铁林堡巡哨胡大勇,带新兵林川复命!”
“胡大头,你不好好巡哨,来复什么命?”
“回将军。”
胡伍长高声回应,
“张伍长意图贪墨军功,谋害林川,被林川反杀。”
陈将军眉头皱起,将手一挥。
操练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
校场上一片死寂。
“刚投军就杀上官?!”
陈将军冷笑一声,“林川,你胆子不小啊!”
林川不慌不忙抱拳:“回将军,张伍长有罪当诛!”
“有罪?你说我听听?”
“其一,贪墨军功,企图私吞柳树沟六颗首级;其二,滥杀同袍,命手下斩杀我等;其三,消极怠战,昨日接到狼烟警报,却按兵不动。”
林川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字字如铁。
“属下虽是新兵!但也知,若纵容此等败类,边军与土匪何异?谁还肯为百姓守土?谁还愿为朝廷效死?”
陈将军眯起眼睛,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敲击。
“好!说得好!”
他猛喝一声,“张麻子贪墨军功、残害同袍、贻误战机,确实该杀!”
他转身指向那些被捆着的俘虏,“你们几个,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俘虏们顿时面如土色,连连磕头求饶。
陈将军冷哼一声,提高嗓门:“传我将令!”
校场上所有士兵立刻挺直腰板。
“张麻子枭首示众三日!其亲信发配苦役营!”
陈将军声如雷霆,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
校场上数百将士噤若寒蝉。
那几个俘虏更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顿了顿,嘴角忽地一扯,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
“至于你,林川——”
他故意拖长声调,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擢升你为铁林堡总旗,统领五个小旗!”
此言一出,校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胡伍长手下几个老兵对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将军抬手一压,全场瞬间安静。
他眯起眼睛,又补充道:
“铁林堡升为戍卫所,一应赏赐,按旧例发放!不过……”
他目光如刀,直刺林川:“兵员,得你自己募!”
林川神色不变,抱拳沉声:“属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庞大彪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
“将军,这林川刚投军就杀上官,如此重赏,恐怕……”
陈将军抬手打断,目光却瞥向胡伍长。
“胡大勇!”
胡伍长一个激灵,连忙抱拳:“属下在!”
“你的罚期……到没到?”
胡伍长脸色一僵,讪讪道:“回将军!还有半年……”
“那就接着当你的伍长吧。”
陈将军嗤笑一声,“正好,辅佐辅佐林总旗。”
胡伍长嘴角抽了抽,却不敢违逆。
只得硬着头皮抱拳:“遵命!”
身后几个老兵憋着笑,肩膀直抖。
陈将军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林总旗,本将等着看你的兵!”
……
夕阳西沉。
林川站在铁林堡的土墙上,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仍有些恍惚。
短短两日,他从一个书生变成小旗官,又升了一级到总旗。
铁林堡更是从巡哨据点升为戍卫所。
这一切快得有些不真实。
“林总旗!”
胡大勇抱着一摞文书走来。
“这是铁林堡的军册、粮册、武备册,您过目。”
林川接过文书,随手翻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军册上,每一名士兵的姓名、籍贯、入伍年月、战功记录,全都清清楚楚;
粮册里,每一石米、每一斗面的进出,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武备册更是详细到每一把刀、每一张弓的磨损程度。
“胡伍长,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胡大勇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咳,属下以前在将军手下……当过几年亲卫。”
林川一愣:“亲卫?”
胡大勇叹了口气,终于坦白:
“三年前,陈将军夜袭黑狼部大营,属下贪杯误事。将军一怒之下,罚我当两年伍长,不得晋升。如今还有半年期限……”
林川恍然大悟。
难怪胡大勇对军务如此熟稔,行事作风也远比普通边军严谨。
“银子算过了吗?”林川合上文书,问道。
“算过了。”
胡大勇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按戍卫所的定额,咱们每月能领到二百两银子。招募五十人,每人二两安家费,再算上兵器、甲胄、粮饷……剩下的,恐怕只够再添十把弓。”
“武备都配不齐?”林川一愣。
“银子不够啊……”
胡大勇嘿嘿一乐,“将军信任总旗,让总旗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林川哭笑不得。
他的目光落在一道道数据上。
一穷二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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