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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病房。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人群像潮水般涌入。
不过这涌进来的人群很快遇到了第一道障碍,一张病床。
他们争先恐后爬上病床,再跳下,在洁白的被褥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陈启缩在墙角进食,腮帮子鼓得老高,上下牙都要碰撞出火星子了。
冲在前面的人看到正在进食的陈启,一个个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五官都快要扭成一团。
有人高喊:“快放下!”
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叫:“快吐出来!”
有人哀求:“别吃了!求你别吃了!”
望着这荒诞的一幕,陈启恍然间明白过来什么……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野生食物!
或者说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阻止我进食,而是保护野生食物不被吃掉!
阻止我进食,只是保护野生食物所必需的过程而已。
虽然结果一样,但动机完全不同!
以前陈启进食野生食物,前来阻止他的都是医护人员,他们给出的理由都是“为了你的健康”、“别吃腐烂食物”。
甚至可能这些医护人员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保护那些令他们感到恶心的变质食物。
而今天来的这些病人,他们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遮掩。
不管是恐吓还是哀求,他们只想不惜一切办法保护野生煎饼果子。
他们脸上的急切做不得假,一个个恨不得伸手将陈启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煎饼果子都掏出来。
翻过第一张病床之后,人群继续翻越第二张病床……
有几个动作快的,抢先翻过了两张病床,直面最后一道关卡——孙学超。
孙学超像个忠心的侍卫伫立在病床之后,他靠着强健的体魄,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放倒在地,为陈启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但翻过两张病床的人越来越多,孙学超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有人越过他朝着陈启冲来。
此时,陈启手中的煎饼果子还剩三分之一左右。
眼看有人扑过来,陈启一个猛冲,闪了开来。
但随后又有两个病人一左一右包围过来,封锁陈启的行动空间,一路将他逼到墙角。
两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陈启手中的煎饼果子,他们将陈启围起来,四只手不留余力,试图抢夺煎饼果子。
陈启背过身去,微微弯腰护住煎饼果子,同时用后背撞开其中一人,成功突围。
得亏他吃下了三分之二个煎饼果子之后,身体已经基本恢复。
现在的他,除了看上去瘦弱,整体的身体素质已经和没生病时差不多。
力量、速度、体力等等都恢复到了巅峰!
不然在这种局面下,只怕毫无反抗之力。
冲进病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顾一切想要抓住陈启,有人飞扑而起,有人熊抱而上。
陈启只能不断躲闪、突围,在群敌环伺之中寻找进食的空间。
时不时能感受到一只只手抓向他的胳膊和衣角,甚至有人去掏他的嘴巴,拉扯他的头发。
他眼看不对,铆足了劲,从一侧墙角冲到另一侧墙角,沿途撞翻了好几人。
然后再选个人少的方向,一头撞过去。
就这样靠着横冲直撞拖延时间,手中的煎饼果子终于又吃掉了一半。
而这时,一夫当关的孙学超终于撑不住了,被汹涌人群淹没。
压力瞬间全部来到陈启一个人身上,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让病房内变得十分拥挤,已经没有可供他横冲直撞的空间。
转眼他就被堵到墙角,背对着人群,缩在角落,艰难的咀嚼和吞咽,还在将最后一点煎饼果子往嘴里送。
墙角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很有利,整个病房挤满了人,但能碰到他的也只有身后几人。
可毕竟人数差距摆在这,身后几人不遗余力地拉扯着陈启。
陈启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千疮百孔,被撕扯成了条条缕缕的流苏状。
头发也被抓成了鸡窝,不知被薅掉了多少。
得亏他发量惊人。
而现在正有两人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胳膊,想将他强行提起来。
陈启感觉难以抵抗,连忙用嘴叼住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尽量拉扯反抗,来拖延时间。
同时脸死死贴在墙角,不留空隙,生怕有人从旁边夺走他嘴上叼着的煎饼果子。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不知是谁的手从两边伸过来,扒拉他两边脸,想要扒开一道缝隙。
陈启猛然一个前冲,脸狠狠撞在墙角,鼻子一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他也终于将最后一口混合着自己血水的煎饼果子吃进了嘴里。
但这还没结束!
没有完成咀嚼和吞咽,这些“护食者”依然不肯偃旗息鼓。
两人控制住陈启的两条胳膊,另有两人试图去扒开陈启的嘴,想将他嘴里的食物残渣掏出来。
陈启只能紧抿嘴唇,咬紧牙关,也不咀嚼了,强行往下吞咽。
两人扒不开陈启的嘴巴,有一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出来。
拨开其中的小刀,就要去撬陈启的嘴巴。
陈启大惊失色!
真不愧是精神病人,装备就是全。
把他当樱花人整呢?
眼看那刀刃都碰到他嘴唇了,陈启终于是将嘴里最后一点煎饼果子也吞咽了下去。
咕咚……
煎饼果子穿过食道,成功落胃为安。
然后被顷刻炼化,成为陈启身体恢复的养分。
那悬停在陈启嘴唇上的瑞士军刀也忽然顿住,接着收了回去。
陈启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墙上,目光扫视周围的人,发现他们脸上竟然都流露茫然之色。
这还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之前他偷吃被抓现行,即便是强行将食物吃下去,医护人员也只会继续谴责他的行为,并不会流露出这种仿佛断片了一般的迷茫表情。
陈启目光所能及的范围内,不管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此刻都如同宿醉刚醒,左右张望。
没有人出声,但所有人都将“我是谁?”、“我在哪?”写在脸上。
抓着陈启的那两人连忙松开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但下一刻,齐刷刷的,所有人脸上的茫然瞬间收敛,恢复了面无表情。
给陈启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个断网的机器,忽然又重新连接了。
然后,这些人就保持着诡异的默契,默默退出病房,各回各房,各上各床。
来时混乱匆忙,走时安静有序。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病房,证明着他们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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