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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身旁,顾景恒轻轻叫了一声顾佳人。

    顾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出神了。

    她飞快地用食指轻轻抹掉眼角的眼泪,若无其事地看向身旁的顾景恒,问道:“那咱们要跟着去吗?傅言姐姐好像伤得有点儿严重。”

    顾景恒微微皱着眉头,和顾佳人对视了会儿,轻声道:“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儿就好,而且待会儿我也得跟着去趟派出所。”

    他要做那天俞湘南推许长夏入水的目击证人。方才在招待所时,杨柳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让他斩草除根,所以他是一定要过去一趟的。

    他感觉,顾佳人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她要是继续留在这儿,看着俞政卓和傅言温存,那可真是比往她心上戳刀子还痛了。

    顾景恒心疼自己的妹妹,也明白这感觉有多难受。

    “那……那我先走了。”顾佳人支吾了下,小声道。

    顾景恒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去了楼下,又走到窗边,看着她走到停车场,看着她差点儿上了别人家的车。

    这丫头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她的性格根本不适合跟俞政卓做夫妻,她去了俞家一定会受欺负的。

    长痛不如短痛,让她今天亲眼看到这一幕,也好。

    他看着顾佳人上了车,看着司机将车开走了,这才转身朝方才俞政卓抱着傅言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那个方向只有两个科室,一个是骨科一个是内科。

    许长夏说刚才俞湘南推了傅言一把,傅言的后背撞上了窗户,想来应该是骨科。

    他斟酌了下,朝骨科的科室走去。

    一路上,碰到了两名认识的护士,顾景恒随即问道:“看到俞政卓了吗?”

    “在那边呢!”其中一名护士红着小脸回道。

    顾景恒长得端正斯文,家世又好,不少军区这边的女孩子都对他芳心暗许,加上他和俞湘南退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军区,所以不少喜欢他的女孩子都重拾了信心。

    顾景恒匆匆说了声谢谢,赶到科室门口时,只有傅言一个人躺在办公桌旁边检查的病床上,俞政卓和大夫也不知去了哪儿。

    顾景恒犹豫了下,见傅言紧闭着眼,有些痛苦的样子,随即敲了敲门,低声道:“傅言,是我,方便进来吗?”

    傅言看了眼,是顾景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从床上起身。

    只是她刚才确实是被窗户的反锁把手撞伤到了脊椎,此刻动上一动就牵扯着整个背部,腿还好,上半身根本使不上力。

    “你别动!”俞政卓一看就知道傅言是伤到了脊椎,立刻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了傅言的肩膀。

    “俞政卓呢?主任呢?”俞政卓朝阳台上看了眼,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政卓去下面缴费了,主任到楼下药房给我去拿药了。”除了俞政卓,傅言也是头一回跟一个男人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她看了眼顾景恒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不由自主有些发烫。

    顾景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随即松开手,往后退了步。

    “主任怎么说的?”他沉默了几秒,拉过一旁椅子,坐在了离病床一米开外,低声问道。

    傅言跟顾景恒只是几面之缘,不熟悉,跟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共处一室,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门外有护士经过,朝他们这儿偷偷看了几眼。

    傅言下意识将小腹上盖着的被子往上下扯了扯。

    顾景恒听到门外护士的声音,扭头看了眼,随即坐得离傅言更远了些。

    “夏夏担心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顾景恒随即又补充道。

    傅言抿了抿唇,低声回道:“没事儿,撞到了第十节和第十一节脊椎连接的地方,等过几天好些了再来复查看看,假如能自己起来的话,就没什么大碍。”

    “那要是起不来呢?”顾景恒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起不来的话或许就要考虑手术,但主任已经捏过了我的脊椎,说是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傅言随即笑了笑,回道:“军区医院这儿的骨科大夫医术很厉害,你让她不必太担心了。”

    顾景恒朝傅言身上看了看,她外套脱在了一旁,身上穿着一件浅褐色的贴身高领毛衣,此刻她毛衣看着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块块的。

    因为是浅褐色的,所以一眼便能看见。

    她痛成这样,还能说没事儿。

    顾景恒沉默了会儿,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半晌,还是傅言先开口道:“对了,政卓车上还有我给长夏带的礼物,但是眼下我身体这个情况,应该是不方便亲自给她送过去了,还要麻烦你带给她。”

    “行。”顾景恒点头应道。

    刚要继续往下说什么,门外,俞政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看见顾景恒竟然在这儿,有些惊讶:“景恒,你怎么来了?”

    “长夏让他过来看看我的伤势。”不等顾景恒开口,傅言随即道:“长夏是真的很细心,刚才都那样了,她还能注意到我受伤。”

    “是啊。”俞政卓提起许长夏,不免觉得有些愧疚。

    他大哥时常不在家,俞政卓作为俞家一家之主,连一个孩子都没能管住,许长夏出事儿,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景恒,待会儿还要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做个笔录。”俞政卓想着,又朝顾景恒叮嘱道。

    傅言不方便起身,顾景恒看着俞政卓俯身将傅言两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脖颈上,将傅言拉起身,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回避开了,一边低声回道:“好,知道。”

    说着,他识趣地站了起来,又道:“那我知道傅言是什么情况了,我先去楼下等你。”

    “你先去派出所吧,我先顺道把言言送回去之后再赶过去。”俞政卓斟酌了下,回道。

    顾景恒顿了顿,回道:“也好,你慢些,不用急。”

    傅言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到底会不会有后遗症,脊椎受伤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影响后面一辈子的事儿。

    傅言这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顾景恒越想着,心里便越是恼火,径直走了出去。

    傅言看着顾景恒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忽然反应过来道:“刚才让他把长夏的礼物给带回去,他怕是忘了!”

    “不急,反正待会儿我也要去派出所。”俞政卓想了想,回道:“我会记住的。”

    只是方才进房间时,俞政卓莫名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儿异样。

    又或许是他多想了。

    一直以来,俞政卓是把顾景恒当成是自家的晚辈来看待的,毕竟顾景恒和俞湘南定亲了多年,虽然顾家已经向他家退婚了,但他下意识还是觉得顾景恒是自己的晚辈。

    加上自己和傅言还没有分手,这两人平常几乎又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他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小婶和不熟悉的晚辈独处一室有点儿怪。

    “你打电话让我家司机来接我吧。”傅言坐在病床上,朝俞政卓看了看,道:“派出所那儿得要你在场才行,不要为我耽误了正事儿。”

    俞政卓抬眸朝傅言看了眼。

    傅言受这么重的伤,自然也是正事儿。

    他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分开,等傅老爷子病情有所好转之后,她就会立刻和家里摊牌。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放心,尤其她是被俞湘南伤到的,他理应对她的伤负责。

    “我顺路送你,耽误不了多久。”他迟疑了几秒,低声回道。

    “真不用。”傅言随即回绝道:“我和你以后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什么时间呢?你送我来科室,帮我给我家司机打电话,我已经很感激了。”

    傅言这两句话,说得决绝而又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事儿,我可以等主任上来之后再说,或者让护士帮忙打个电话回去。”她等了俞政卓几秒,见他不吭声,继续用客气的语气朝他道。

    “不用,我去打。”俞政卓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起身道。

    楼下,顾景恒刚上车,才发现自己忘了傅言让她带给许长夏的礼物。

    正在迟疑着要不要再上去一趟,却见俞政卓一个人下了楼,进了电话亭,给谁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今天刚巧在军区办事儿的傅言的父亲,亲自过来了。

    顾景恒看着傅家的司机和傅言的父亲上楼去,将傅言背了下来。

    傅言的父亲转身又走到俞政卓面前,冷着脸沉声道:“政卓啊,我们家言言伤成这样,你哪怕有再重要的事儿,叫人送她回去也好,你这样把她丢在医院等着我们过来接她,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俞政卓站在原地,听着傅言的父亲责备了几句,低声回道:“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这根本就不是你是否考虑不周的问题,而是你压根就没把言言放在心上!”

    傅言的父亲出了名的脾气温和,见谁都是笑眯眯的,鲜少发这么大的火。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又是顺风,顾景恒清清楚楚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他隔着车窗又看向远处车上的傅言,傅言微微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们所说的话。

    顾景恒忍不住皱紧了眉。

    俞政卓心里的人恐怕是顾佳人,又或许,他谁也不知乎,只在乎俞家的前途和将来,自然不会把傅言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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