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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是意识被冻结成亿万锋利冰晶的冷。是感知被彻底碾碎、抛入绝对虚无的冷。比荒野的寒风更刺骨,比冻土更深入骨髓。苏晚晴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碎片,像坠入墨海最深处的玻璃,在陈镇渊那怨毒狂暴的残魂彻底爆发的瞬间,被那无边的、粘稠的黑暗和毁灭性的意志洪流,狠狠碾过,化为齑粉!
没有挣扎。没有悲鸣。
甚至连最后一点代表“苏晚晴”存在的微光,都来不及闪烁一下,就被那冰冷粘稠的怨毒彻底吞噬、湮灭、同化!
她消失了。
那个曾在仓库晨光中晃动手机的年轻研究员,那个被桃花煞和妇科病痛折磨得枯槁如鬼的女人,那个在父亲惊恐目光和车厢嫌恶中仓皇逃离的孤魂…属于“苏晚晴”的一切:记忆、情感、痛苦、恐惧、甚至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都在那怨魂意志的终极碾压下,彻底溃散,消融于无边的黑暗。如同滴入浓硫酸的水滴,瞬间汽化,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嗡——!!!
随着苏晚晴意识的彻底湮灭,盘踞在颈间桃花灰烬中的陈镇渊怨魂,如同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的凶兽,发出了无声的、却震颤整个识海(如果那还能称为识海的话)的狂暴咆哮!那咆哮里充满了毁灭性的狂喜和占据的绝对贪婪!
“哈…哈…哈…!!!”
“老…子…的…了…!!”
“这…烂…肉…!这…贱…命…!都…是…老…子…的…!!”
冰冷的、粘稠的、充满滔天怨毒的死寂能量,再无任何阻碍!如同开闸的、污秽的黑色原油,从颈间那点疯狂搏动、散发出刺骨邪异暗红光芒的桃花灰烬中,轰然爆发!沿着每一条经络,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神经元的间隙,疯狂地灌注、冲刷、占据!
这具跪在荒野寒风中的、破败不堪的躯壳,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再是争夺时的痉挛,而是一种彻底的、被强行灌注能量后的、非人的异化震颤!如同通了高压电的朽木!
“嗬…呃…呃啊啊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混合着金属摩擦、电流嘶鸣和野兽般狂躁的嘶吼,猛地从苏晚晴(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存在)干裂的嘴唇里炸出!声带被狂暴的力量冲击得几乎撕裂!
头颅猛地向上抬起!动作僵硬迅猛,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颈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枯黄的短发被这剧烈的动作甩开,露出那张苍白如纸、此刻却因怨毒能量的灌注而扭曲到极致、狰狞如同恶鬼的脸!
一双眼睛!布满了蛛网般的、猩红欲滴的血丝!瞳孔不再是涣散或恐惧,而是收缩成两点冰冷、怨毒、燃烧着毁灭欲望的、如同淬炼过的黑曜石般的针尖!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属于“苏晚晴”的痕迹,只有陈镇渊那积压了半辈子、在死亡和怨毒中淬炼出的、对世间一切的刻骨憎恨和毁灭一切的狂暴!
视野!被强行灌注的怨魂视野!冰冷、清晰、带着一种非人的广角和扭曲!荒野的枯草、碎石、远处起伏的山峦黑影…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粘稠的、令人作呕的血色滤镜!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浸泡在污秽的血池里!空气中弥漫的土腥、血污恶臭,甚至自身腐烂的甜腥气息,都被这怨魂的感知无限放大,混合成一种刺激着毁灭欲望的、令人发狂的“美味”!
“动…!给…老…子…动…起…来…!!”
陈镇渊的怨魂在彻底占据的躯壳内疯狂咆哮!冰冷的意志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向那些因苏晚晴意识消亡而彻底松弛、如同断线木偶般的神经末梢和肌肉纤维!
砰!砰!
两声沉闷的、如同朽木撞击般的声响!
是膝盖!那因长久跪地而早已麻木僵硬的膝盖,被狂暴的怨魂意志强行驱动!枯槁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不再是跪姿,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如同野兽扑食前的匍匐姿态!双手(或者说前爪?)重重地撑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的地面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指甲瞬间崩裂,渗出暗红的血珠,混入地面的泥土和碎石!
痛?
不!
占据躯壳的陈镇渊怨魂,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扭曲的、如同操控提线木偶般的快意!以及这具躯壳在强行驱动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濒临解体的**带来的、毁灭性的兴奋!
“走…!走…!老…子…要…走…!!”
怨魂在识海(已被彻底染成一片怨毒的漆黑)里嘶吼!冰冷的意志疯狂地灌入这具躯壳残存的本能运动中枢!
那具枯槁的身体,开始动了!
不是行走!而是爬!
一种极其僵硬、极其不协调、如同被劣质丝线操控的、破败木偶般的爬行!
佝偻的脊背高高拱起,枯瘦的四肢如同生锈的机械臂,极其滞涩地、一下一下地向前挪动!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咔吧声、肌肉纤维强行拉伸撕裂的闷响、以及身下凝结的血污裤腿与粗糙地面摩擦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颈间那点桃花灰烬,随着这怪异的爬行,如同邪恶的心脏般搏动着,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冰冷妖异的暗红光芒!
爬!
朝着荒野深处!
朝着那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压抑的涌动声方向!
那是“渊”!是他(它)感知中唯一的“归宿”!也是唯一能容纳这滔天怨毒和破败躯壳的最终坟场!
风,在荒野上呜咽盘旋,卷起沙尘和枯叶,抽打在这具怪异爬行的躯壳上。
黑暗,浓稠如墨,吞噬着一切。
只有那两点在黑暗中燃烧着怨毒黑焰的瞳孔,和颈间那搏动闪烁的暗红灰烬,是这片死寂中唯一活动的光源。
爬行在继续。
僵硬。滞涩。每一步都像在对抗这具躯壳本身的崩溃意志。
但陈镇渊的怨魂不管不顾!狂暴的意志如同鞭子,一次次抽打着这具破败的木偶,强迫它向前!再向前!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撕裂声。
是左腿膝盖处早已磨损到极致的裤料和皮肤。在又一次僵硬的前挪中,被一块尖锐的碎石彻底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惨白的裂口瞬间绽开!没有多少鲜血涌出,只有少量粘稠、暗红、散发着甜腥腐朽气息的液体,极其缓慢地渗出,迅速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
剧痛?
占据躯壳的怨魂感受到的,只有一丝能量输送被干扰的“阻滞感”,以及…一丝更强烈的、毁灭这具束缚容器的快意!
爬!
无视伤口!无视躯壳的哀鸣!
咔嚓!
更清晰的骨裂声!来自右臂手肘!在支撑身体前挪时,因角度过于诡异和用力过猛,臂骨似乎发生了细微的错位或骨裂!整条右臂瞬间以一种更加扭曲的角度软垂下去!
“废…物…!!” 怨魂在识海里发出狂暴的嘶吼!冰冷的意志更加疯狂地灌入!强行驱动着那条软垂的、如同破布袋般的右臂,用更扭曲的姿态,继续支撑着身体向前挪动!
躯壳的崩溃在加速!
皮肤因过度拉伸和摩擦,多处绽开惨白的裂口,露出底下失去血色、如同风干腊肉般的肌肉纹理。关节处发出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的摩擦和撕裂声。每一次爬行挪动,都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朽木即将彻底崩解的**!颈间的桃花灰烬搏动得更加剧烈,暗红的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仿佛在燃烧这具躯壳最后残存的一点物质基础,转化为驱动它爬向深渊的怨毒能量!
近了!
那地底深处传来的涌动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宏大!不再仅仅是声音,而是一种粘稠、冰冷、带着亘古死寂和无穷吸力的“脉动”!如同一个巨大无匹的、冰冷的心脏在深渊核心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荒野的冻土,也牵引着这具正在崩溃爬行的躯壳!
怨魂感受到了!那源自“渊”的、冰冷而纯粹的、属于死亡和终结的召唤!那正是它(他)这怨毒残魂和这身破败烂肉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狂喜!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毁灭性的狂喜,充斥了被怨毒彻底染黑的识海!
“来…!来…!老…子…来…了…!!”
最后的爬行!
躯壳的崩溃达到了顶点!
左腿膝盖处的伤口彻底撕裂,惨白的髌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右臂以一个完全反关节的角度软垂着,随着爬行无力地拖曳!胸腹处传来内脏因剧烈震动而破裂的沉闷声响!身下拖曳出一道粘稠的、混合着暗红血污、组织液和泥土的、散发着浓烈甜腥腐朽气息的污秽痕迹!
就在那“渊”的脉动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一切吞噬的瞬间——
那具早已超越极限的枯槁躯壳,猛地向前一扑!动作僵硬到极致!
哗啦——!!!
不是扑入深渊!
而是如同被彻底抽掉了所有丝线的、腐朽到极致的木偶,在最后一次被强行驱动后,终于迎来了彻底的、无可挽回的…崩解!
枯槁的四肢如同腐朽的枯枝,在巨大的前冲惯性下,以一种极其扭曲、极其怪诞的角度,朝着不同的方向猛地甩开!
佝偻的脊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骨裂脆响!如同被重锤砸碎的朽木!
头颅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重重砸在冰冷的冻土上!下颌骨瞬间碎裂变形!那两点燃烧着怨毒黑焰的瞳孔,在眼眶中猛地瞪大到极限,随即…光芒如同被吹熄的蜡烛,骤然熄灭!只剩下两个空洞、死寂、布满血丝的黑窟窿!
颈间那点疯狂搏动的桃花灰烬,在躯壳崩解的刹那,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猛地向内一缩!那刺骨的邪异暗红光芒瞬间黯淡、熄灭!灰烬本身也如同失去了最后的依托,簌簌剥落,化为几缕暗红色的尘埃,混合着荒野的寒风和沙尘,瞬间消散无踪!
砰!
一声沉闷的、并不响亮的落地声。
荒野重新陷入死寂。
风依旧呜咽,卷起地上的枯草沙尘。
黑暗依旧浓稠,吞噬着一切。
冰冷坚硬的冻土地上,只剩下……
一堆以极其扭曲、怪诞姿态散落的、枯槁的人形部件。
断裂的肢体。碎裂的骨骼。绽开的皮肤下风干的肌肉。
还有那颗以诡异角度歪斜着、下颌碎裂、眼窝空洞的头颅。
身下,是一滩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甜腥腐朽气息的污迹,正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发黑。
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没有怨毒的嘶吼。
没有灰烬的低鸣。
只有远处地底深处,那永恒不变的、沉闷压抑的“渊”的脉动,如同亘古的丧钟,一声声,沉重地回荡在无边的黑暗里。
归渊。
终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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