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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对不起……”秋榕榕虚弱地低声开口,一缕长发垂落在肩前,末端沾染着呕吐物,狼狈不堪。她经常道歉,以求平息对方的怒火。
哪怕她不曾做错什么。
她的表情迟钝又麻木。
不是个鲜活的人儿。
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冷冷的一眼,就让她恐惧到瞳孔都在颤抖。
秋榕榕深知,昨天到今天的和平相处只是一种假象。
他在玩他的游戏。
而她,是被精心包装起来的可心玩偶。
供他摆弄、赏玩。
直到觉得无趣的那一刻,被处理掉。
可秋榕榕不想死。
她当年死里逃生后,就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活着多好。
能品尝到世间百味,走出门看人间繁华,四季更迭,花开花落,都是好东西。
谁来这世间都是第一回。
结束了就没有了。
秋榕榕既不相信神佛,也不相信来生。
她是实实在在受过苦的人。
那一年,该拜的都拜了。
没有人比绝望中的她更虔诚。
那时,被打得头破血流,刀一寸一寸割在身上,血流了那么多,没神佛来回应她。
现在,她自己跑出来,便不会再信这些。
男人抱着秋榕榕去浴室,长腿迈出。
“先洗澡。”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
如此恶人,也有心跳声。
浴室里,他又脱下了精心为她挑选的衣服,像剥下糖纸。
水漫过秋榕榕的肩膀,她扶着浴缸的边缘,让清水带走身上的污秽。
男人用手掬着水,温热的水流让秋榕榕圆润的肩头变得湿润,水顺着她的锁骨滑下,又重新回到浴缸里。
荡起水波纹。
男人观赏着她的怯懦,然后手指抚摸着她后脖颈,顺着她的脊椎骨往下,得出结论:“软骨头。”
他应该挺高兴的。
说这话时,语调上扬。
他喜欢软骨头。
秋榕榕无意争辩。
软骨头不好吗?
软骨头才活得久呀。
“有没有人夸过你很漂亮?”他似乎很喜欢和秋榕榕说话,哪怕她不怎么回应他。
秋榕榕抿着唇摇头。
“你的伤痕很漂亮。”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甚至叹息着,“你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那都是她受的苦。
他在夸赞她的苦难。
秋榕榕抬头:“先生,你是当年害死我全家的凶手吗?”
多么的有礼貌,问这种问题,她还带称呼了呢。
秋榕榕一直是个好女孩。
勤快,有礼貌。
就是命不好。
命不好……
她心里是有恨的。
原本的恨,在凶手被执行死刑的时候就结束了。
但她知道,若眼前人凶手,并且逍遥法外,她原本熄灭的恨意,就又会燃烧起来。
杀人要偿命。
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来帮她过生日的姑姑与小表弟,都死了。
凶手真会选日子。
她悲惨的十四岁,泡在血里度过。
可怜的凯蒂猫蛋糕,脑袋摔掉一半,多好的蛋糕,用的是进口的动物奶油,白白糟蹋了。
从此她再也不过生日。
没人给她买蛋糕。
她也再也不敢吃蛋糕!
男人似乎不理解秋榕榕为何变得胆大,敢这么直接问他。
他也不会承认。
谁做坏事会承认呢?
有些人是畜生。
但不是傻子。
“想要证明一个人是凶手,你得拿出证据。”他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秋榕榕湿漉漉的长头发,“你不能直接问我,直接问,我不会告诉你。”
年纪大的男人就是爱说教。
通病。
恶徒也不例外。
“你可以良心发现,然后告诉我真相。”秋榕榕天真地说。
可她本来就不大。
她只是经历得比别人多,不代表她必须老成。
“我没有良心。”男人说得理所应当。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一本正经地强调:“我是个好人。”
秋榕榕很想提醒他,他现在所干的每一件事情,都和好人无关。
但她最终没有说出口。
从水里被抱出来,男人用浴巾把她擦干净。
秋榕榕以为,刚才她所犯的错误被轻轻揭过。
他们洗了澡。
进行还算友好的交流。
这一页就过去了。
但她错了。
错得很彻底。
男人抱着紧裹了一张浴巾的她离开了囚禁的房间。
秋榕榕紧张地看向四周。
她在看自己的出路。
但她绝望地发现,房间之外,还是房间。
厚厚的铁门,每个都有指纹锁。
秋榕榕没那本事,把这男人的手指头切下来开锁。
这里像迷宫。
困锁着她的迷宫。
男人抱着她,七拐八拐,熟练地进入了一间手术室。
他个子高,腿也长,走起路来都带风。
冷气开得很低,这里哪里像手术室,这里更像停尸间。
面前这个男人应该去当科学怪人。
手术室里,摆了许多瓶瓶罐罐,里面泡着人体器官。
像什么手呀,脚呀,眼珠子呀,已经不稀奇了。
他连生殖器都会泡在里面。
不是个正常人。
秋榕榕很快意识到,她可能成为其中一部分。
“你要做什么!”
“你个变态!杀人犯!”
“你不能这么对我!恶有恶报,我死了,你也会死!会被枪射成筛子!”
秋榕榕开始推他,抓他,咬他。
她真像个歇斯底里的小疯子。
没办法。
秋榕榕怕死。
她的底线就是自己的命。
这个底线已经是最低了。
没有人比她更低。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恶人还要踩在她的底线上?
她已经倒霉过一次了。
不能每一次都是她。
男人被她抓破了脸,皱着眉看她。
他一只手就能抓住他两只手的手腕。
敌我力量悬殊。
“别闹。”他警告她,还恶狠狠地捏着她的骨头。
她的手腕骨凸出来。
他捏在上面。
快碎掉了。
秋榕榕这哪里是闹呀?
她在挣扎,可惜本事太小,在他看来像是玩闹。
蜉蝣撼树。
男人把她绑在了手术台上。
捆着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脖子。
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他摸她,还夸她:“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白,像兔子,想带回来养。”
秋榕榕睁着眼睛,眼泪却很难流下来。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应该留下点遗言。
可思来想去,她觉得要说的太多,应该写本书。
谁能给她点时间,让在没写完之前,赐给她一张免死金牌。
没有。
没人能阻止屠刀挥向她。
她盯着白到反光的天花板,张开嘴巴,千言万语,变成一句问话:“你听过兔子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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