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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是被一阵窒息感给硬生生憋醒的。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胸腔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吸不进多少气。
“水......水......”
他的喉咙干裂,火烧火燎,勉强挤出的声音又轻又哑,自己都快听不见。
然而,周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更没有人回应他的呼救。
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但他死死咬着牙关,残存的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他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这具身体,病得快死了,最要命的是,丁点气血都没有,根本就是个废人!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苏陌是不如闵子墨那混蛋,可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和憋屈涌上心头。
苏陌挣扎着,想用手臂撑起床沿,坐起来。
可惜,他高估了这具病体残躯的能耐。
才刚刚挪动了半分,手臂便一阵酸软脱力。
身体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噗通”一声从床上滚了下去。
“呃啊.....”
剧痛和窒息感同时涌来,苏陌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冷汗瞬间湿透了身上单薄的衣衫。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总算惊动了外面。
很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约莫七八岁,梳着两个小圆髻,穿着粗布衣裳的孩童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当看清苏陌狼狈地躺倒在地上,孩童吓得低呼一声,小脸煞白,扭头就往外跑。
“师父!师父!那个......那个书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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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皇城,凤仪宫围房(杂役居所)。
曾义是被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给疼醒的。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人用钝刀子割开,然后又撒上了一把盐,疼得他直抽抽。
刚一睁开迷蒙的双眼,他便看见,一个古装戏里太监打扮,约莫十六七岁,面白无须的少年,坐在自己旁边。
他手里拿着个粗瓷罐子,里面盛着一团黑漆漆、黏糊糊,散发着浓重腥臊气味的东西。
此时,少年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竹片刮出“黑泥”,轻轻涂抹在曾义身上。
一边涂,他还一边絮絮叨叨,“哎~我说义哥,您说您这是何苦呢?跟寿康宫那帮腌臜货置什么气?”
“他们那些人,仗着那位撑腰,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再说,那位主儿最是见不得咱们娘娘好,寿康宫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憋着坏想抓咱们凤仪宫的小辫子?”
“您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不就是明摆着往人家刀口上撞嘛!”
曾义眨巴着眼睛,晕乎乎地听着。
他瞅瞅旁边这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太监,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虽然破了几个口子,但明显是同款的太监服......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颤抖着伸出手,往自己两腿之间摸索了一下。
下一刻——
“啊——!”
一声有气无力,却饱含绝望与凄厉的惨叫,在房间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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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寝殿之内。
喉咙一阵痒意上涌,顾谨之偏过头,低低咳了两声。
摊开手,掌心一片刺目的红。
听到动静,层层叠叠的绛红色绣金龙纹帷幔被一双干瘦的手从两侧轻轻拨开。
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太监躬着身子,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可是要起身了?”
顾谨之脑中空白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微微颔首,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虚弱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起。”
中年太监闻言,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谨之坐起身,又麻利地取过一个赭黄色的软缎靠枕,垫在了他的腰后。
动作轻柔而熟练,显然是做惯了的。
不多时,又有一个垂首敛目,脚步轻盈的小太监端着紫檀木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之上,稳稳当当地放着一个白玉小碗,碗中盛着深褐色的汤药,浓郁的苦涩药味儿弥漫开来。
中年太监恭敬地从托盘上接过玉碗,又万分小心地捧到顾谨之面前:“陛下,该进药了。”
顾谨之没接那碗药,也没说不喝,只淡淡吩咐:“先放着。”
中年太监脸上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依言将药碗放回了小太监捧着的托盘上,挥手让他们退下。
趁着这片刻的安静,顾谨之凝神细细感应着这具身体的状况。
四肢百骸,绵软无力,五脏六腑,更是空虚得很,没有半分气血之力。
显而易见,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体状况差到极点的普通人。
他先是蹙了蹙眉,但随即,脑海中闪过“江雪”那张明媚的面容,心中便大致明白了。
一丝苦笑,不自觉地从他唇边漫开。
【把我给“荫蔽”成了皇帝?】
【江雪......当真有你的......】
中年太监见皇帝的面色似乎比往日松缓了些,精神头也强了点,便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试探着开口:“陛下,关于......关于皇后李氏,戕害皇嗣一案......”
“今儿一早,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封了凤仪宫。”
“老奴本该第一时间禀报陛下,只是见您昨夜睡得还算安稳,老奴便没敢惊扰您......”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顾谨之的神情变化,声音愈发轻细:“您看,此事......是否要过问一二?”
顾谨之闻言,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
【李氏?皇后姓李?】
【那江雪呢......她不是皇后吗?】
【不对,曾家主说过,进入镜中世界,名字未必和本人一样。】
他沉吟了片刻,无论这个“李氏”究竟是不是江雪,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他轻轻抬了抬手,声音艰涩而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来:“去......把......皇后给,给朕......叫过来......”
中年太监眼底暗光一闪,依旧恭敬地躬身:“喏。”
只是,他刚应了声,正要转身,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下!干爹!不、不好了!凤仪宫......凤仪宫......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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