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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疏微几人来到靖宁侯府。筵席早已开始,衣香鬓影,笑声泛泛,阵仗倒是颇大。
因着男女分席,沈疏微便带着沈知漾在侍女带领下入席。
不想侍女径自带着她来到楚心柔面前。
余光扫过四周林立的女眷,其中大半都围聚在楚心柔身边,或不屑或讥讽看着她。
沈疏微眉梢轻扬,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只见楚心柔亲亲热热上前握住自己的手,笑盈盈道:“姐姐肯赏脸赴宴,心柔不胜欢喜。”
“原以为心柔归家那日姐姐自请离府是恼了心柔呢。”
楚心柔话音刚落,就有姑娘跳出来帮腔,“她占了心柔你这么多年的身份,不同你赔罪就罢了怎还有脸恼了你。”
“就是,心柔你在外受苦颠沛,她却在侯府穿金戴玉,也不知道午夜梦回良心安不安。”
“也就是心柔心地善良,不计前嫌还邀请她这个鸠占鹊巢冒牌货赴宴。”
说话之人满脸嫌恶地看着沈疏微,不屑和沈疏微站在一起的模样。
听着四周阴阳怪气的声调,沈疏微颇觉好笑。
这个场面前世也有过一回。
那时楚心柔刚归府,老夫人和纪景兰心疼不已,要求她为楚心柔操持认亲宴。
那会她知晓公中没有多少银子,便想着简单些。不曾想被楚心柔得知后跑到老夫人面前哭了一番。惹得老夫人震怒,指责她满腹算计,只知道争风吃醋,不知道怜惜妹妹,强压着她变出银子来,要将这场认亲宴办的声势煊赫。
侯府家底本就不丰,更别提那一堆亏空的铺子,还有府中六十多张等着吃饭的嘴。
沈疏微苦心周转数十日才扣出几百两银子为楚心柔办了场风风光光的认亲宴。
结果认亲宴上楚心柔还明里暗里宣扬她不知廉耻占了她的位置,惹得一众世家小姐对她一通嘲讽。
想到前世自己吃力不讨好,沈疏微挣开楚心柔握着自己的手,“楚姑娘今日身上穿的裙衫是我曾经开的绸缎铺挣来的,那铺子交到我手上前连年亏损,连卖都卖不出去,是我操持半年,这才转亏为盈。”
楚心柔神色一慌。
沈疏微勾唇落在她发间的红宝石发簪上,“还有这支发簪,是衡阳郡主赏赐我的。”
她环顾周遭神情各异的女眷,扬声道:“我自认这些年为侯府操持打点,并无亏心之事。何况我离开侯府时并没带走一件东西一枚铜板,我有何于心不安?”
沈疏微这几句落下,一些稍微聪明的人联想到这几年靖宁侯府在沈疏微经营下蒸蒸日上,莫名觉得楚心柔一回家就能占尽沈疏微留下的好处,穿她挣来的,用她留下的。
这怎么想怎么别扭。
“靖宁侯府十年前可不是这么个光景,那会府里可是穷的都要卖下人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靖宁侯府亏待了沈姑娘,这洛京谁不知道沈姑娘能干,短短几年功夫给侯府挣了多少银子,还把府里大公子送去白鹿书院进学。沈姑娘要离府竟也不让她带些银子走。”
听着周围响起的窃窃私语声,楚心柔小脸发白,指尖掐进肉里。
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沈疏微欠她的,怎么变成他们侯府欠沈疏微的了。
侯府蒸蒸日上也是母亲和大哥他们的功劳,和沈疏微有什么关系,她不就是背靠侯府享福吗?
她们应该心疼怜惜自己才对,为什么都去为沈疏微打抱不平!
她不能让这些人这么想。
楚心柔定了定心神,勉力露出个微笑,“是我没想到这件事,姐姐若是想要我头上发簪和衣服,待宴会结束我都送于姐姐。”
“谁要你的东西,三姐姐的衣裳首饰我和二哥自会给她买。”沈知漾紧抿唇瓣,不快回怼。
她和楚心柔关系并不好,在家时楚心柔常借口自己患有心疾,身体不好,衣裳首饰都是她挑好的拿走,剩下不要的旧的才给她。
若非二哥和大哥心疼她私下会贴补她,沈知漾早和楚心柔撕破脸。
楚心柔看着维护沈疏微的沈知漾,心口隐隐作痛,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那是她妹妹,她可是当了她十六年姐姐的,她不帮自己说话,反倒帮着沈疏微呛她!
楚心柔越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便引出楚云澜的事,道:“我听闻姐姐前几日救了康平郡王,郡王给了姐姐一个入禁军的名额?”
沈疏微听到这里就知道楚心柔打算放什么屁了,微微一笑道:“是啊。”
楚心柔见沈疏微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心中一喜,忙道:“大哥向来心疼姐姐,姐姐离府后大哥还同我一直念叨,生怕姐姐在外吃苦受罪。”
“如今大哥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大哥与姐姐兄妹情深,姐姐不妨将这个名额让于大哥。”
“你——你要不要脸啊!”沈知漾气坏了,那个名额分明是二哥的,楚心柔竟然要抢走,“人是三姐姐和二哥救的,名额自然要给二哥,凭什么要给楚家人。”
楚心柔笑容温和,“姐姐可是由侯府养育了十六年的,不仅大哥疼爱,母亲和祖母对姐姐也诸多偏宠。不过是一个禁军名额,姐姐既然对郡王有救命之恩,那让他再拿出一个名额来想必也容易吧。”
她拿出侯府的养育之恩说事,就是要压的沈疏微无法辩驳,若是不肯给这个名额沈疏微就是不孝。
光是这一点沈疏微就可以被在场的女眷骂死。
“大哥疼爱?”沈疏微似听到笑话一般轻笑出声,“我断绝关系离府那日楚公子可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归家这么多日也不见得有谁上门探望。”
楚心柔脸色不变,柔柔劝道:“可这养育之恩做不得假,姐姐难道离了侯府就不认侯府这些年养大你的恩情了吗?”
“姐姐若是这样想,可是会被人骂忘恩负义没良心的。”
沈疏微脸色一凛,直视着楚心柔,“是不是之后我若得了什么好处,你就要打着养育之恩这个旗号从我这里源源不断地索要?我不给就是不知感恩?”
“说来我二哥从前也是楚姑娘的哥哥,楚姑娘口口声声要我体恤楚公子,那楚姑娘又为何不怜惜我的二哥呢?”
“二哥伤重在家,也不见得楚姑娘顾念兄妹之情上门探望,这会却拿我和楚公子说事。”
沈疏微直截了当当着众人面把遮羞布扯下来,这话无异于在骂楚心柔和她身后侯府一家像吸血蚂蟥一样趴在她身上吸血。
还顺道骂楚心柔心口不一,嘴上说着兄妹情深,实际上自己哥哥重伤也不见得她去探望。
“侯府这做法未免有些过分了,这些年沈姑娘为侯府做的事也够多了,没道理出了侯府还要管人家要好处。”
“而且沈姑娘也说了,这是她二哥舍了性命才得来的机遇,她不去探望还反过来要人家让出来,换我也不给。”
听着周遭诋毁声,严烟急了,口不择言骂道:“侯府养你这么多年,你还个名额给你大哥怎么了?用的着这么小气还诋毁心柔吗!”
“要我说侯府这么多年就是白养你了,连个名额都舍不得还!”
楚心柔身形摇晃,惨白着脸泪盈盈道:“烟儿别说了,是我的错。我身子不好,近来在侯府养病,并不知二哥伤重,若我知道,定会上门探望。”
“姐姐说这话可还是忌恨我回家抢了姐姐位置?若是这样我情愿给姐姐下跪赔罪,只求姐姐不要因为我伤了和大哥的情分。”
说着,楚心柔竟真的要给沈疏微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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