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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说完,两人从车里下来。孟笙又嘱咐了一句,“你那手避不能碰水,洗澡的时候记得避着点。
另外麻药应该快过了,太疼的话记得吃止痛药,医生说,前三天是感染高峰期。还有记得给伤口清理和消毒,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
裴绥的目光又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脸上,几息过后,才淡应了声。
又想起来问,“你明天早上怎么去美术馆?”
“打车吧,也不远。”
孟笙没看他,进了电梯,便微微仰头,睨着电梯门上面跳动的数字。
直到电梯停在12楼,她才侧首,对上他幽邃清冷的眸子,相接那一刻,她好似从里头捕捉到了一个深沉的漩涡。
她顿了下,随后缓缓漾起抹笑,“我进去了,你一定要记住手臂上的伤,小心感染。”
裴绥小幅度的点了下头,“嗯,早点休息,晚安。”
“好,你也是。”
电梯门缓缓合上,孟笙闷在嗓子眼处的那口气才缓缓吐出来。
裴绥回到家,正好接到了陈队打来的电话,问他伤得怎么样,还想了解一下情况。
“那小子是个老油子了,知道躲监控,追踪了两条街,人就丢了,现在得靠你那个委托人孟笙提供线索才行。”
“我问过她了,你可以查查她前夫,商泊禹。”
裴绥声音淡淡,抬腿往卧室的方向走。
电话那头的陈队愣了下,有些诧异,“前夫?这是……情杀未遂?”
裴绥闲适地扯了扯唇角,声音隐含两分戏谑,“案子怎么定性是你们警方的事,我们只提供线索。”
陈队吃了个瘪。
“啧”了一声,感慨说,“我这不是和你商讨商讨嘛,不近人情啊。不过,明天我需要找你委托人做笔录和调查,什么时候方便?”
裴绥没理会他的前半句话,“我明天上午要去城西,你打电话和她约时间。”
“好。”
挂了电话,裴绥走进浴室,胳膊有伤,澡洗得也不太利索。
凌晨四点,万物俱籁。
悬在青色帷幕上的银钩薄得透明,却宛若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了夜色的腹腔,渗透进黑暗。
裴绥缓缓睁开眼,里头映着一片暗沉。
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受不止,他浑浑噩噩地坐起来。
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麻药在回来后就差不多消下去了,痛感也明显了许多。
他先看了眼时间,抬手摸着自己滚烫的额头。
发烧了。
他眉头越拧越紧,从小到大,也没生过两次病,这次倒是矫情。
不过被剌了一刀,晚上就起烧了。
他扯了扯唇角,又想起家里没有退烧药,又出去翻了下今天从医院拿回来的药。
都没有退烧药。
他看着通讯录里那个备注着“孟笙”二字的号码,犹豫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都没拨通出去。
平日在律政圈里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如今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反倒踌躇起来了。
几分钟后,他还是拨过去了。
出人意料的,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
“喂?”
话筒里传来清丽柔和的声音,他微顿,“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醒着的。”孟笙说。
“怎么起那么早?”
“睡眠不太好,半睡半醒的,做了个梦就醒了。”孟笙抬手按了按额角。
许是今天晚上的事拉扯出她内心的忧思和不安,这一晚她睡得比那夜宿醉还难受。
四点不到,就从梦中惊醒了。
她也不太记得梦到什么了,总之很乱,也很沉重。
这种感觉很怪异,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昨晚回来得也不算早了,睡得也不早,偏偏醒来后也没了睡意。
正靠在床头上愣神,任由思绪发散时,裴绥的电话竟然在这个点响了。
她很意外。
但很快又联想到他手臂上的伤,以为出什么问题了,也顾不得再去震惊,当即就接起了电话。
她的理由给得比较笼统,问他,“你呢?怎么这么早?”
裴绥抬手捏了捏眉心,许是刚醒的缘故,嗓子有几分哑,不似平日那般清冷淡漠。
“发烧了。”
“发烧?”孟笙错愕地瞪大眼睛,“有量体温吗?烧到多少度?”
“没有,所以才想问你有没有体温计和退烧药。”
“有,我去找找,你等我一下。”
“嗯,不急,你慢慢来。”
挂了电话,孟笙便掀开被子下床出了房间。
备医药箱常用品这个习惯大概是她从小在许黎身上耳濡目染出来的。
这医药箱是她搬到左岸庭院后就预备出来的。
箱子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倒还算俱全。
感冒药和体温计都是最寻常的东西。
她挑了两样适合的药,然后带上体温计,换了套衣服,简单洗漱了下就去了15楼。
算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来裴绥家了。
不过,上次来,她喝得晕晕沉沉的,视线也是模糊的,有些布局即便看了,第二天也想不起来了。
走出电梯,周围冷淡清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倒是和她那晚印在脑海里的模糊碎片慢慢重合了。
她迈步到门口,正想抬手按门铃,门从里面打开了。
裴绥穿着一套黑色圆领的家居服,深邃的眸子里浮着两分难以辩驳的浑浊。
声音哑得好似从砂砾中滚过一圈,“辛苦你跑一趟了。”
许是发烧的缘故,平日清冷矜贵又显两分不近人情的面庞此时有两分热意,似是有一抹胭脂红晕染在他的眼尾。
一向打理的墨发此刻慵懒惬意地遮住了他饱满的额头。
有点病弱的扶风感。
孟笙怔了下,将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晃掉。
忙问道,“你怎么样?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还好,暂时不用。”
裴绥薄唇翕动,“先进来吧。”
“嗯。”
孟笙走进去,简单扫视了一圈整个屋子的风格。
心想,都不用看人,光看这装修,就能猜到这是他家。
他的唇角轻微翘了下,将体温计甩了甩,递给他,“你先量体温吧,看烧到多少度。”
裴绥从她手中接过,睨着她翘起的殷红唇角,不解问,“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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