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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贺新生的小海鸥回来了,用初愈的双腿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鲱鱼,落在林博面前,把鱼丢在地上,小眼睛斜睨着他,嘎嘎了两声:“非常好人类,请你吃鱼鱼。”“(魔法语)谢谢。”
林博向它道了谢,由于不会讲鸟语,所以也没盼着小家伙能听懂。
没想到小海鸥闻言高兴地蹦跳了两下,“开心、开心!好人类,喜欢你。”
法师好奇它为何能听懂,于是把手递到海鸥面前,打算用表触内窥法好好观察一下它的体内情况。
小家伙的体型还未完全发育,不像成年海鸥翼展超过一米,它现在只比林博的手掌大得有限,很轻巧地跳到法师掌上,蹲下来用毛茸茸的肚皮贴着手心。
在触觉的精微感应中,林博能觉察小海鸥体内由菌丝转化而来的神经元,蔓延周身,连通大脑、脊椎和各处末梢,和原主达成深度共生,现在它是半蘑菇半鸟的新物种了。
能听懂魔法语的是小海鸥体内的菌丝,它们将快乐的情绪传达给寄主,让小海鸥也能明白法师的语言。
林博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这种情况在《蕈人农学》里也有记载。
事实上,蕈人这个种族就会使用孢子寄生敌对者的尸体,将其转化为体内遍布菌丝的傀儡,作为蘑菇圈的苦力来驱使。
小海鸥这种和菌丝共生的状态没什么大碍,并不影响它健康长大。
夫妻鸟从窗户飞入大棚,将它们捕来的鱼丢给菌毯,它们在答谢这片白色的沼泽,既能赐予好吃的水果蘑菇,还能救治族群同类,海鸥们觉得实在伟大。
更多的海鸥聚集过来,它们都想看看是什么让濒死的年幼同类重新焕发生机。
群鸟挤在大棚里,嘎嘎声比飓风还要嘈杂。
法师手上的小海鸥振翅飞起,在棚顶之下盘旋,发出拼尽全力的鸣叫,压住了鸥群的叽喳。
随后,小家伙落在菌毯上,白色的菌丝从它双腿蔓延,接驳到皮肤上的孔洞,和它体内的菌丝神经相连。
小海鸥炯炯有神地挺着胸脯,大声嘎嘎:“白色沼泽,喜欢新朋友,请朋友吃蘑菇!”
菌毯上冒出一粒粒树莓蘑菇,散发美妙的果香,鸟群哗然大嘎。
小海鸥接着说:“捕鱼,给白沼泽,鸟帮助蘑菇,蘑菇帮助鸟!”
群鸟像是得到了什么旨意,不一会儿就飞出大棚,随后陆续带着新鲜渔获返回,投到菌毯上。
以往也有海鸥这么做,不过只是把吃完的骨头随意丢弃,落在菌毯上而已。现在却是在主动供奉。
木箱上的菌丝高兴地摇摇摆摆,现在它有吃不完的食物了。
林博旁观了一切,对菌毯的机灵聪慧表示敬佩。
小海鸥现在成为了菌毯、海鸥和法师三方之间的纽带,也是个有趣的家伙,或许会成为鸟群的首领。
法师走出蘑菇园,准备继续今日跑图,小海鸥忽然飞来落在他肩头。
“喜欢好人类,跟随好人类。”它轻轻啄了啄法师的耳廓,然后很幸福地把脑袋也贴上来。
“(魔法语)不留在鸟群里,要和我走吗?”
小海鸥挺起胸脯。
林博哑然失笑,任由小家伙追随自己,一同迈入深紫色的传送漩涡。
不少综网玩家会携带战斗伙伴,施法者们也经常契约魔宠作为帮手,不过想要培育一个合格的助力生物可不容易,对智力、战斗力乃至外观都有要求。
小海鸥没法和魔法生物比拟,不过它能听懂林博的话,这就已经是一个优点了。守夜人对它没有任何期待,不指望能帮自己战斗,知道躲藏起来别被副本里的机械守卫伤到就行。
法师跑图很迅速,五分钟能刷完炼狱,每次战斗打响,小海鸥都会飞起来在头顶盘旋,等到结束后又重新降落在他肩头,并没有半点恐惧的意味。
“(魔法语)真勇敢。”林博不吝赞赏。
连续三次跑图,小海鸥都表现出很沉稳的姿态,不吵不闹。这让林博对它更高看一眼,盘算着是不是该开始钻研驯兽相关的学识,培育一下小海鸥的能力。
相比种植、制造和医术,驯兽这条发育路线还是比较吃资源的,通常前期的产出远低于投入,所以适合薄有家资的玩家进行尝试。
林博的想法是让小海鸥能听懂并执行简单的指令,譬如侦察搜索周围环境,或者充当信使。只需买一些专业驯鸟的手册书籍,练习一阵子就可以见效。
结束每日刷本任务,林博提着一盏鲸油灯巡视石窟,他对这里的营建规划早已敲定,前段建造训练场和生活区,中庭蘑菇园,深处则是打造一个蓄水池。
连续的暴雨,让地下河水位上涨,洞窟最深处的石隙涌出泉流,混合着流入的雨水,形成一个小池塘。
林博举灯照亮石壁,低声念诵岩石的真名,石壁上的孔隙缓缓睁大,透过扩张的缝隙,能清楚看到地下河所在的是一个溶洞,水流向下俯冲,从东崖石窟底部流过,汇入大海。
前方深层的洞窟系统更加幽深狭长,延伸不知多少里。让林博想起《地心游记》,大地的表皮之下,不知有多少血管交错密布。
从石隙涌出的水流更加丰沛汹涌,很快洞窟深处的水位就开始上涨。不过想要蔓延到中庭还是没可能的。
他再度念诵真名,让地面岩石下沉成池,算是完成了初步的营造。
接下来还得防止洞口雨水流入,这种事情在几天前还是很困难的,但掌握岩石真名后就轻松起来。
石窟入口原本是个拱形,两侧下沉的低洼处容易进水,他就将岩石聚拢抬高,积水便被阻隔在外,不再洞内横流四溢。
临近傍晚,雨水又开始淅沥,林博停下营造工作,返回灯塔冥想修养。
石塔镇的居民也陆续收工回家。
当晚,飓风再度倾泻,雨势仍旧凶恶狂急,从云中坠落的珠串像九千万条水线,桥接陆地苍穹,沿街蜷缩的屋舍,像一群披覆银纱毯子的老熊。
河道水声隆隆,疲倦的男人倒在床铺上鼾声大作,女人和老人小孩仍旧紧张兮兮地留神门窗。
与其说是在等着和涌入屋内的积水决一死战,倒不如说,他们是在等一个人,等一盏灯,等一张恐怖幽邃的面容。
灯塔三楼,小海鸥蹲在林博手搓的木架上,豆粒似的黄眼睛凝视盘坐的法师,他苏醒了,起身活动手脚,站在窗边眺望暴风雨的王庭。
片刻后,守夜人仍旧放心不下,于是嘱咐机器人与飞鸟留在家里,他戴上漆黑的面具,手提一盏鲸油灯,披上长衣推窗而去。
街道积水情况比林博预期的景象好得多,石塔镇的劳动者们用勤快的手脚为自己挣得生存空间。
林博从空中落下,逐一造访昨夜受灾的家庭。
幽蓝的灯光透过玻璃,照亮的是盼望又怯惧的脸庞,家里的祖父祖母大声唱赞老者经文,妻子把男人拍醒,胆大的小孩冲窗外的三眼骷髅招手,被母亲厉声喝止。
这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却不是在为求生,而是在拜他们崇敬的神。
林博见屋内没有严重积水,也就不再多留,稍稍颔首致意,便转身离去。
民宅里传出一家人惊喜兴奋的叫喊。
这样的情况重复上演,法师对镇民这种有意欢迎的态度略感好奇,他们倒像是约定好了要见他一面似的。
老祭司在窗边挺身站立,左右调动重心,缓解腿部的酸麻。
从入夜雨势渐大后,他就没有离开过,房间里点了蜡烛和熏香,亮堂堂的,充斥典雅的香气,他又用黑色油膏在额头画圈。
教堂后院里的积水阴沉深暗,雨珠急促拍打,发出嘶嘶的呼喊。
一团遥远的光芒飘在空中,投落圆形的光斑点亮棕红潮湿的瓦片,掠过街边屋舍,掠过侍童们居住的宿舍,正在逐渐靠近。
老祭司精神大振,目睹从天空缓落的鲸油灯,提灯的身影静立在嘈杂水面,手中迸发的灯光在脚下晕开大片的银辉,仿佛孤寂荒野里猝然大片盛开的花束。
奇迹本身,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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