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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长青是决然不信横岭山脉会有修士渡劫的。依他所知,横岭山脉盘踞着七家修仙门派与二十一家修仙家族,可无论门派还是家族,修士最高修为不过分神中期。至于高阶散修,更断不会选这灵气稀薄、资源匮乏之地开府建洞。可此刻,偏偏在这灵气贫瘠、地势荒僻的横岭山脉秃噜山,竟有一位合体期圆满修士在渡首重天劫!
“究竟是何方神圣?”古长青心中疑团翻涌。他将遁光停在距天劫区域千里之遥的地界,本欲催动身神念查探,却忽而想起自身神念虽已达合体期大圆满境界,但若贸然探入,终究难逃同境界修士的神念感知。
可好奇心如藤蔓般疯长,古长青思索再三,终究按捺不住。他将神念化作无形丝缕,彻底融于天地灵气之中,悄无声息地向天劫中心蔓延而去。
当神念触及天劫笼罩的核心区域时,一个身影骤然撞入感知——那人着一袭玄色道袍,道髻高束于顶,面容冷硬如千年玄铁。恰在此时,正在沟通天劫的渡劫者猛地有所察觉,本与天雷交融的神念骤然分出一缕,如出鞘利剑般向古长青的神念扫来!
两股神念在虚空中轰然相撞,空气泛起细密的涟漪,古长青的影像也随之清晰映入渡劫者脑海。渡劫者脸上掠过一丝古怪神色,旋即冷哼一声,不再与神念纠缠,转而全神贯注于眼前天劫。
古长青收回神念,面上惊讶之色尚未褪去——这渡劫之人,竟是十几年前从寻青客手中夺走至灵之物、随后销声匿迹、最终被青城派逐出师门的渡虚长老!
古长青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在此渡劫的竟是青城弃徒渡虚!而渡虚方才的神情,显然也认出了这道窥视神念的主人——那个手刃自己数位爱徒的仇敌古长青。只是他正值渡劫关键时刻,实在不愿分心纠缠。
要知道,渡虚此前不过合体后期修为,且数百年来境界再无寸进。可自从夺得至灵之物潜修十几年,此刻不仅灵力攀升至合体期大圆满,竟还成功引动天劫!古长青略一思忖便已明了:渡虚定是后来在云梦山寻到了至灵之物的原体,服下后才得以从合体后期突破至大圆满境界。
事实也的确如此。渡虚本就是极有耐心之人,蛰伏十数年间,各大修仙门派派驻云梦山的修士渐渐放松警惕,他才寻得空隙,在无人察觉之际潜入山中,顺利觅得至灵之物的原体。这十几年间,他一直潜藏在这灵气匮乏的秃噜山默默修炼,只待时机成熟。如今不仅境界突破,更成功沟通天劫,只需抗过这三九青雷劫,便可跻身渡劫期顶阶修士之列!
横岭山脉向来人迹罕至,尤其这秃噜山更是荒凉。渡虚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沟通天劫、即将渡劫的关键时刻,与自己有杀徒血海深仇的古长青小辈,竟这般巧合地闯了进来!这等机缘巧合,让渡虚险些忍不住竖中指对天叫骂。
不过他并不担心古长青会在此刻捣乱——但凡不是傻子疯子,都绝不敢靠近天劫区域,更遑论对渡劫者动手脚。真正该提心吊胆的,怕还是对方才对!渡虚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笑意:待自己成功渡劫、晋入渡劫初期,若这古长青还未逃远,便是他的死期!
古长青虽不惧渡虚,即便对方晋入渡劫初期,他也有信心即便不胜也能全身而退。但眼下并无必要与对方死磕,不如就此离去。反正渡虚服下至灵之物,渡劫多半十拿九稳,留下也未必能看到什么变数。没好处不说,反而可能惹上麻烦,何必呢?
念及此,古长青催动五彩巨剑,沿着千里天劫区域的边缘向东飞去。过了横岭山脉,下一站便是青城山脉方向的云梦山。
本已被古长青淡忘的往事,在见到渡虚后骤然清晰。从前他对寻找至灵之物抱着随缘心态,可自从天地二魂连天地神物月华的造化机缘都强行夺走后,他便彻底改变了“宝物随缘,有德者居之”的想法。如今他已然明白:哪怕宝物与自己有缘,若不去主动争取,即便暂时到手也终会失去。
从前他觉得至灵之物对自己用处不大,故而心态平和;可如今不同了——且不说这宝物对自己结五行金丹、凝五行灵婴大有助益,即便无用,只要是宝物,若有机会得到,他便绝不容许错过。当年明明已得一枚至灵之物,却因不识宝而错失,如今既知云梦山还有两枚存在,无论如何也要寻上一寻。
偶遇渡虚渡劫的小插曲很快被古长青抛诸脑后。他几乎未曾停歇地御空飞行,两日后终于抵达云梦山。这些年因各大门派陆续派遣修士驻扎,此地已形成一处颇具规模的修仙者交易市集。
古长青神念一扫,便寻到市集所在。但见五彩剑光骤然绽放,下一瞬他已降落在云梦山南崖的市集上空。见他驾驭如此绚烂夺目的五彩巨剑现身,街道两侧店铺中的修士、市集上闲逛的散修,神念皆下意识地扫了过来。好在他身藏斑斓石,修士们的神念皆无法看透其修为深浅。这种下意识的探视,不过是修仙者常年养成的习惯罢了。
古长青毫不在意,足踏实地后随手一招,五彩巨剑瞬间缩小成食指长短,被他收入怀中储物袋。他此番降落,一来是连日长途飞行虽未耗损灵力,精神却难免有些疲惫;二来他虽为修仙者,却偏爱凡间滋味,腹中空空总让他觉得不适。是以,市集中唯一的仙客酒楼,便成了他的目标。
这交易市集由各大门派修士与散修汇聚而成,自然全是修仙者,并无凡人。而这仙客酒楼也非寻常,竟是华严宗(已改为华清门)所开。当古长青步入酒楼,见侍者与主事皆身着华严宗服饰时,不由微微一怔!
而酒楼中身为侍者和主事的华清门弟子,见到走进来的那个高大魁伟的熟悉身影,也纷纷愣住了。虽说同属宗门弟子,但古长青只认得酒楼主事吴中子及其弟子朱子星,其余侍者多为八代、九代的筑基期弟子,他并不相识。不过从众人身上的门派服饰,他也能看出,这市集唯一的仙客酒楼,竟全由华清门弟子打理。
“竟是你?古长青师侄!”吴中子又惊又喜地看着他。除了朱子星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唤了声“古长青师兄”,其余侍者皆满眼崇拜地躬身行礼:“古长青师兄!”
“弟子古长青,见过吴师叔。”古长青向吴中子行了一礼,又对其他宗门弟子微笑颔首,“诸位师弟好。”
吴中子看着十几年未见的古长青,见他神态举止愈发沉稳凝练,周身隐隐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势,眼中满是欣赏。关于古长青的诸多传闻,他早已有所耳闻:至灵之物、妖丹、禁灵巨剑……桩桩件件皆是令修仙者疯狂觊觎的重宝;更有几大修仙门派的合体后期修士亲自出手抢夺,反被他所制;事后青城、昆仑等派更是下令弟子不可得罪,反要设法结交……种种传闻绘声绘色,将古长青的名气推至顶峰。
世人皆在议论,古长青背后那位神秘的前辈高人究竟是何身份?又是什么境界?也有人惊叹他的修仙天赋与奇遇,连带提及华清门近年来另一位风头无两、身具佛缘的天之骄子李易(原李天幕)。
也正因古长青与李易这两位杰出弟子的种种传奇,华清门的声望节节攀升,风头一时无两。无数资质优异的求道者涌入山门拜师学艺,短短数年,整个宗门便焕然一新,呈现出昌盛气象,让掌教与各长老喜不自胜。古长青与李易,更成了无数新入门弟子心中无可替代的偶像。那些曾因古长青九次凝婴失败而轻视嘲笑他的宗门子弟,如今也大多改变了看法,打心底里敬佩起这位曾经的宗门第一代大师兄。
酒楼内因古长青的到来而一时热闹起来,而他望着窗外云梦山的层峦叠嶂,心中已然明了:当年错失的至灵之物,或许就藏在这片云雾缭绕的山峦深处。属于他的新一番探寻,正从此刻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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