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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染成金红的刹那,沈玲心耳中只剩下自己的心跳。玄铁剑在掌心发烫,与金叶坠的震颤同频,仿佛有活物在血脉里翻涌。
她望着李崇鳞片下跳动的血管,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杂役房听到的闲言——“那李执事前日还说要帮玲心姑娘寻《残叶功》的补全心法,如今倒像换了个人。“原来从那时起,这张网就已经张开。
“杀了她,取金叶坠......“李崇的嘶鸣撞进耳膜,沈玲心瞳孔微缩。
她的左手死死攥住金叶坠,指节发白,凤凰虚影的尾羽在身后扫出金红残影,结界的裂纹里渗出腐臭的黑血,那是被净化的腐木精魄在挣扎。
“承钧!“她头也不回地低喝,余光瞥见谢承钧指尖的符纸已经泛起青光。
这位向来从容的符箓传人此刻额角渗着细汗,三张镇魂符被他捏得发皱——那是天机阁镇阁级的“锁魂三重印“,平时连门内大比都舍不得用的。
“封!“谢承钧的声音带着破音,三张符纸同时炸裂。
青色光网如蛛网般笼罩药园,最外围的黑袍人刚要踏足,脚踝便被光丝缠住,疼得跪地尖叫。
沈玲心知道,这符阵能封死修士的遁术,但维持半柱香就得耗光他小半灵力——他是拼了命要断对方退路。
“云裳!“几乎同一时间,头顶传来破空声。
云裳的青锋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她本就清瘦的身影在剑势里更显利落,发绳崩断,墨发随剑气翻飞。“噗“的两声轻响,两名试图绕后的黑袍人被剑气削断手腕,短刀“当啷“坠地,鲜血溅在黑碑上,却像滴进了墨池,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恩公小心!“小白的尖啸刺穿耳膜。
沈玲心本能地旋身,玄铁剑横挡在胸前——李崇的阴爪擦着剑身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她这才看清,那哪是普通的阴气?
青灰色的雾气里裹着细小的骨碴,刮在皮肤上像撒了把碎玻璃。
“外门废物?“李崇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死鱼般的光,他的左手还按在黑碑上,每说一个字,碑身就震颤一下,“当年你跪在杂役房外求《残叶功》心法,我站在廊下看你,就知道你这命,早该烂在泥里。“
沈玲心的呼吸突然一滞。
那是七年前的雪夜。
她跪在苍梧宗外门杂役房门口,怀里抱着被雨打湿的《残叶功》残卷,指尖冻得失去知觉。
门内传来李崇的笑声:“外门弟子也配求全本?
你当这是茶楼听书,说停就能续?“
金叶坠的热度突然灼烧掌心。
凤凰虚影的啼鸣震得人耳鸣,沈玲心感觉有股滚烫的力量从丹田直冲后颈——那是凰血淬体在激发潜能。
她望着李崇扭曲的脸,突然笑了:“当年我跪的是求道之心,如今你跪的......“她的脚尖点地,玄铁剑带起金红剑焰,“是你自己的怯懦。“
剑势如电。
李崇的阴爪再次袭来,却被剑焰灼得滋滋冒青烟。
沈玲心能清晰感觉到每一寸肌肉的发力,风从耳侧掠过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这是凰血淬体带来的极致五感。
她看见李崇瞳孔骤缩,看见他按在碑上的左手青筋暴起,看见黑碑上的鬼文正随着他的动作渗出黑雾。
“给我断!“她低喝一声,玄铁剑精准地挑开李崇的阴爪,接着反手刺向他的咽喉。
这一剑她在练剑房挥了三千六百次,从残叶功第一层到战徒巅峰,每道剑痕都刻着“我命由我“四个字。
“噗!“
剑尖没入皮肉的瞬间,李崇发出一声类似于兽类的呜咽。
他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褐色的黏液。
沈玲心皱眉抽剑,却见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一掌拍在黑碑上。
“嗡——“
黑碑的震颤达到顶峰,药园里的灵气像被抽干的池塘,沈玲心甚至能听见自己经脉里灵气流动的声音突然变弱。
谢承钧的镇魂符网出现裂痕,几个黑袍人趁机冲破束缚,却被云裳的剑光再次逼退。
小白则叼着半截阵旗从左侧窜出,狐尾一甩,将最后一个阵法节点拍碎——那是她刚才在战场里穿梭时,用尖牙咬断的。
“恩公,他们身上的味儿......“小白缩在沈玲心脚边,皮毛上沾着黑血,“和上个月咱们在幽冥裂隙闻到的一样,臭得像烂了三年的棺材。“
沈玲心的后颈再次泛起鸡皮疙瘩。
她望着李崇摇摇晃晃后退的身影,突然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个青铜小铃——那是三个月前她送给杂役房的,说是能驱蚊虫。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监视自己。
“你赢不了的。“李崇的声音又变回了原来的沙哑,只是多了几分癫狂,“幽冥界主的怒火,不是你这小丫头能扛的......“话音未落,他突然化为一团黑雾,顺着黑碑的裂缝钻了进去。
“追!“云裳提剑要冲,却被沈玲心拦住。
“别中陷阱。“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刚才李崇最后的阴爪还是擦到了她的脸颊,“先看这碑。“
月光重新变得清冷。
药园里横七竖八躺着黑袍人的尸体,谢承钧蹲在黑碑前,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鬼文。
他的脸色比月光还白,符笔在掌心转得飞快:“这是......幽冥界的'蚀灵咒'。
我曾在古籍里见过残页,说此咒能沟通幽冥界主,用活人的灵气做引,撕开两界屏障。“
“那刚才他们抽取灵气......“云裳的声音发颤。
“是在给咒文充能。“谢承钧抬头,目光扫过满地尸体,“这些黑袍人,应该都是被咒文控制的活死人。
李崇......或者说控制他的东西,需要用金叶坠的力量来完成最后一步。“
沈玲心低头看向掌心的金叶坠。
它此刻安静得像块普通玉坠,可刚才战斗时的热度还残留在皮肤上。
她忽然想起玄凰金叶坠认主时的幻象——血红色的凤凰在幽冥裂隙前展翅,用火焰烧尽所有黑雾。
原来从一开始,这坠子就不是单纯的金手指,而是因果的一环。
“玲心。“谢承钧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他指着碑底一处被血迹覆盖的刻痕,“这里有行小字,写着'七月十五,月蚀之夜'。“
七月十五,正是三天后。
沈玲心抬头望向夜空。
月亮被乌云遮住半边,像块被咬了一口的血饼。
她能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极了那天在幽冥裂隙边听到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哭声。
小白突然跳上她的肩头,狐尾轻轻扫过她的耳垂:“恩公,我总觉得......“
“我知道。“沈玲心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谢承钧手中的符笔上,“今晚的事,得告诉战武盟的各位。“
谢承钧点头,指尖的符笔突然发出微光——那是他在偷偷绘制传讯符。
云裳已经开始收集黑袍人的遗物,青锋剑挑开一具尸体的衣襟,露出里面刺着的黑蝶图腾。
沈玲心弯腰捡起李崇掉落的青铜小铃。
铃口内侧刻着极小的“冥“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将小铃收进储物袋,转身时瞥见黑碑上的蚀灵咒文还在隐隐发亮,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走。“她声音沉稳,可握剑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回战武盟。“
夜风卷起满地荒草,吹得黑碑发出呜呜的声响。
沈玲心走在最前面,玄铁剑的剑穗在身后翻飞,金叶坠贴着心口,传来细微的震颤——那是凤凰虚影在共鸣,像在提醒她,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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