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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清晨,银号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百姓们抱着陶罐、提着布包,吵吵嚷嚷要把存银取出来。

    他们信不过年轻的大皇子,更怕士族趁机在银号里动手脚。

    “都安静!”

    银号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曾跟着魏征打理银号多年,此刻站在台阶上喊道,

    “大殿下有令,今日所有存银,不仅本息全付,额外加赠一贯钱!”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加赠一贯钱?

    这可是普通农户半个月的用度!

    李福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的景象,对身后的崔明笑道:

    “魏征当年说,百姓的信任像筛子,漏了就再也装不住东西了。

    咱们这第一把,得让他们把心放进肚子里。”

    崔明是去年科举被李福破格录用的寒门士子,如今成了他的副手,闻言点头道:

    “可这加赠的钱,从哪里来?

    银号的储备金......”

    “从我的俸禄里扣。”

    李福打断他,指着桌上的账册说道,

    “你看这页,去年山东士族通过银号,把二十万贯铜钱换成了西域的金锭,转手就赚了五万贯。

    这些钱,本该有一半归入国库,却被他们悄无声息地分了。”

    崔明的脸瞬间涨红,焦急的说道:

    “殿下是说......”

    “魏征的手札里记着呢。”

    李福抽出一页纸,上面有魏征潦草的字迹,

    “崔家、卢家、郑家,都在银号有暗账。

    今日我赠百姓一贯钱,他日就要从这些人手里,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骚动。

    只见一群家丁簇拥着个锦衣少年,蛮横地推开人群,朝着银号门口走去。

    “我爹是吏部侍郎,”

    少年叉着腰喊道,

    “赶紧把我家存在银号的五千两黄金取出来,少一分钱,拆了你们这破铺子!”

    掌柜的脸色发白,正要上前理论,被李福拦住了。

    李福走下台阶,走到了少年的身前。

    “五千两黄金?”

    李福笑了笑,

    “银号的账册上,令尊只存了五百两,还是三年前的事。

    莫非是你记错了?”

    少年脸色一变,梗着脖子喊道:

    “胡说!我亲眼看见我爹上个月还往银号送箱子......”

    “送的是箱子,不是黄金。”

    李福冷喝一声,随后对身后的羽林卫说道,

    “搜他身上。”

    羽林卫上前,果然从少年怀里搜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今日午时,以取黄金为由,闹乱银号,拖住李福。”

    落款是崔敦礼的亲信幕僚。

    人群瞬间哗然。

    原来这是士族在故意找茬,想让大皇子刚接手银号就出丑。

    “把他送到刑部,”

    李福沉声道,

    “让崔侍郎亲自来领人。

    顺便告诉崔大人,他藏在银号地窖里的三千两私银,我已经让人封存,等候陛下发落。”

    少年吓得瘫在地上,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百姓们提着钱袋重新排起队,这次不是来取钱,而是把家里的碎银、铜钱都存了进来。

    连士族的把柄都敢抓,这大殿下,比魏征还敢动真格的!

    忙到深夜,李福才带着崔明回到皇宫。

    刚进门,就看见李禄提着枪站在院里。

    “哥,你可回来了!”

    李禄把枪往地上一戳,

    “我刚从宫里回来,父皇说崔敦礼在太极殿哭了半个时辰,说你诬陷他,还说要辞官呢!”

    “他舍得辞官?”

    李福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他那官帽底下藏着的,是崔家万亩良田、千间商铺,真要辞官,山东的士族能撕了他。”

    李禄挠挠头问道:

    “那父皇怎么说?”

    “父皇让我把崔家的暗账,抄一份送到太极殿。”

    李福笑了笑,

    “还说魏征当年总嫌他对士族太心软,如今倒要看看,没了魏征拦着,他敢不敢动真格的。”

    兄弟俩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

    英国公李绩求见。

    李绩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卷地图,上面圈着长安周边的银号分铺。

    “这些分铺的掌柜,有七个是士族的远亲,我查过,他们这半年换了三次账本,明显在做假账。”

    李福接过地图,指尖落在城西的分铺。

    “这里的掌柜,是魏征当年亲自提拔的,据说跟崔家有仇,或许......”

    “我懂了!”

    李禄突然拍掌说道,

    “策反他!让他把崔家的账全抖出来!”

    李绩瞪了他一眼:

    “匹夫之勇。

    李福,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开一场‘银号大会’。”

    李福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红圈,

    “让所有分铺的掌柜来长安,当着百姓的面对账。

    真账假账,一晒便知。”

    三日后,长安西市的空地上搭起了高台,二十张长案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银号的账册。

    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连茶楼的窗户都挤满了探头的人。

    李福一身青袍,站在高台上,身后是崔明和几个寒门官员。

    当各个分铺的掌柜低着头走进场时,人群里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先对城西分铺的账。”

    李福话音刚落,城西掌柜就抖着声音喊道:

    “我......我有话说!”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跪在地上哭道:

    “崔家逼我做假账,三年来侵吞银号本息七万贯,这里有他们每次来对账的签字画押!”

    人群炸开了锅。

    崔明立刻带人上前,将账册与银号秘档核对,果然分毫不差。

    接着,城南、城东的掌柜也纷纷倒戈,有的拿出士族放贷的高利贷契,有的交出被篡改的铸币记录。

    当最后一个掌柜把崔敦礼亲笔写的“分赃清单”呈上时,连站在远处观望的官员,都吓得面无人色。

    李福拿起清单,对着人群高声念道:

    “崔敦礼,三年来从银号贪墨十二万贯,折合粮食三十万石,够长安城百姓吃半年!”

    “杀了他!”

    “抄他的家!”

    百姓的怒吼震得西市的幡旗都在摇晃。

    这时,李承乾的仪仗从人群外走来。

    李承乾翻身下马,走到高台上,看着满地的账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掌柜们,突然对李福说道:

    “你做得很好。”

    他转向百姓,高声说道:

    “崔敦礼及涉案士族,家产抄没,一半充入银号,一半分给受灾百姓。

    从今日起,大唐银号由李福全权执掌,任何人敢插手干预,以谋逆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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