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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葳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她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是一直扶着船舵,最后好像嫌冷趴了一会儿……
应该是张启灵吧,她想,伸了个懒腰,起来将东西收拾好,睡醒之后脑子清醒许多,她也有了些新的打算。
她想,自己如果想查清当年考古队的事情应该是不太顺利的,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搞鬼,那么关于那些人的资料也多半封了。
所以,她选择另辟蹊径,查无邪。
她不知道吴家三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一定有鬼,故意引无邪下墓,还让张启灵暗中关照,张启灵又为什么答应?
他说为了追寻记忆……所以很显然,三叔或许和张启灵共同达成了某种协定。
无邪,应该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但她不能明着去问,因为很可能无邪知道的,都是他的三叔想让他知道的。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到达了永兴岛,可惜因为天气原因,短时间内航班走不了。
所以他们还得待几天,将阿宁交给了岛上的医生照料,盛葳的手虽然受了伤,但是基本不碍事,所以她只是拿了些药。
永兴岛招待所里基本没什么人,天花板吊扇转动的阴影烙在泛潮的墙纸上。
盛葳蜷在窗边发呆,纱布缠着的手臂搭着椅沿,伤口奇迹般好得很快,已经结痂了,台风天的低压让她觉得胸闷。
无邪把发霉的档案袋摊在弹簧床上,她看到了一张泛黄的西沙考古队合影,只轻轻掠过一眼,就记住了照片里的所有人。
通过无邪的话,她也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个之前就意外在山东某个西周墓合作过。
那看来就更不是巧合了,她垂下眼。
夜晚,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轰鸣中,盛葳卷着被子包住脑袋,将脸都蒙得泛红。
她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个梦的怪异之处在于,是跟她当时在墓中被打晕时做的梦连续起来了。
梦里,她不是盛葳,视角变成了一个穿着古时服饰的工匠,应该是明朝时的。
有很多跟她一样的人在埋头干活,挖洞的挖洞,挑土的挑土,砌墙的砌墙,噼噼啪啪……最后有个模糊的人站在他们面前。
但醒来,有关梦里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无聊的几天让无邪和胖子他们简直闲出屁来,想打牌人不够,张启灵只坐着床边发呆看天,没兴趣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不会打牌。”她只是看到过。
“没事儿,微微,反正也无聊,我们教你,就当打发时间了。”无邪拍拍胸脯。
于是她点头,刚开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过只玩了一局,她就已经完全熟悉了里面的规则,并且之后就没有输过。
“妹子你这手气也太好了!小吴幸亏咱俩没赌钱呢,不然裤衩子都得输给她。”
胖子煞有其事地对无邪严肃道,他们觉得盛葳作为新手,要她输钱不好,于是换成了树叶,结果两人反倒输得面前干净。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无邪反倒替她说话,没准儿她有新手保护期。
她全然不无聊,画画本就很容易打发时间,索性给他们三个人各画了幅画。
王胖子拎着铁皮饭盒撞门进来,正巧看到盛葳将夹住的画本纸取下几页。
“哎哟喂!”胖子饭盒差点扣地上,声音把其他两人也吸引了过去,他惊呼:
“这帅气的英姿得我都不认识这是胖爷我了!这不得给胖爷裱起来?”
“嘚瑟什么,艺术是来源于生活,但是一般高于生活。”无邪开玩笑地打趣道。
“不会,我很写实的。”她真诚道。
吴邪耳尖泛红地指着自己那幅画:“微微为什么会画这个画面?”
他看出来了,这是当时回船上时他在甲板上救她的场景,是她眼中看到的自己。
“这是我的习惯,我画人物喜欢遵循大脑直觉,一想到你的话,脑子里就出现的是这个样子。”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打直球方面的天赋。
“天真?你的脸怎么跟猴屁股一样?都发烫了!”胖子大叫。
然后是张启灵,他正好不在,她便把画留在旁边柜子上,然后把废稿准备扔掉。
“这张小哥是真够劲啊!怎么不送?”胖子无聊就捡过来看,指着画上人问她。
盛葳摇摇头,拿过纸团重新扔进铁皮桶:“偷窥视角不道德,怕他不喜欢。”
张起灵走向门内的脚步闻言顿了顿,下一秒推开的门,让交流声戛然而止。
月光透过所里的百叶窗,照出他手边皱巴巴的第四幅画,是他在看石碑的场景。
凌厉分明的肌肉线条,光影下的长睫,消瘦得轮廓分明的清冷侧颜,还有……
最独特,那双淡然出尘的如水眼眸。
房间里传来一声无法捕捉的轻叹。
第七天放晴时,他们终于可以离开,阿宁也似乎被几个外国面孔的人给接走。
“微微,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可以来杭州找我玩,找西湖边上的吴山居,到时候我也一定回来接你的,你……”他不舍道。
你一定不要忘了我,无邪想说的是。
想到家里的二叔和奶奶一直催他那事,他觉得自己脱单的机会恐怕真的要来了。
“好。”她眨眨眼点头,答应得痛快。
她一定有机会去找他的。
“北京潘家园,随时欢迎各位!”胖子高声道,他倒表现得颇为爽快。
张启灵一路上像是没睡醒,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他们也都理解地没有多问。
无邪最先登机,临走时冲他们挥手告别,盛葳看着买票口,心中最终选了一个地方,也是她曾经短暂生活过的。
北京。
她在那儿读过两年大学。
至于她不选择跟胖子一起,当然是不希望有人知道她的具体动向,比如张启灵。
盛葳攥着皱巴巴的纸质车票缩在绿漆长椅上,心中忐忑,刚刚张起灵跟她一起排队来着,手中的票突然变成烫手山芋。
她听到了他说的,分明也是要去北京。
盛葳觉得这样不行,倒也不是她小心眼,她只是出于潜意识害怕自己被监视。
说她自私也好,张家人在墓里确实很厉害,但出了墓,他们对她来说就是威胁。
她不再犹豫,决定准备去改票,就改成……杭州吧,或许能找机会回趟苏……
后领被两根手指勾住,转头望去,原来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在她斜后方。
他长腿一伸挡住过道,趁她不注意,伸出两根长指抽走她手中握住的车票:
“别改。”
张启灵平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干什么?还给我!这跟你没关系,我不想去北京了。”她突然心慌。
盛葳试图从他手中夺过,掰他的的手使劲拽票,纸边“刺啦”裂开道口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边很危险。”他语气淡然,但手中的力道半点没松。
“我当然知道。”她鼓起小脸。
说起这个她简直就来气。
“去北京,那里有人保护你。”他一手夺过她的包,避免压住她受伤的手。
“骗子,我在北京才没有熟人。”她皱起眉反驳道,倔着脾气说什么也要改票。
“该检票了。”
他直接抽走她攥着的半截票根,塞进自己牛仔裤后袋,检票口的铁闸门哐当拉起。
“你跟着我,”
他把她往墙角一带,躲过狂奔的路人。
“或者我跟着你。”
他云淡风轻回头,淡淡吐出几个字。
“你选。”
张启灵是黑户,连带着她也得坐火车,过道挤满各种蛇皮袋,张启灵用肩膀顶开个路人,反手把盛葳推进靠窗的硬座。
他摘下背包垫在她伤臂下,转身坐在外侧,盛葳贴着车窗往外挪,显然是因为刚刚不想靠近他,张启灵直接按住她膝盖。
他说话时气息扫过她耳际,凝眸道:
“别乱动,免得踩着座位下的人。”
吓得她连忙看往座位下瞄,真的有人。
她垂着头情绪低落,从包里摸出口罩戴上,两眼一闭,任他目光看过来也不理。
去北京就去呗,她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早就知道了,张家没一个好的。
他说了他会关注她,虽然方法有些简单粗暴,但有用,根本没打算放她一个人。
太危险,出门就会被打晕扛走。
张启灵实际上是个相当我行我素的人,只要认定了,就没人能够改变他的决定。
但如果她真不愿,他或许也会直接转头走掉,毕竟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善人。
但关键就在于,他是受人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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