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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些年被忽略的委屈，被当作理所当然的付出，突然被看见、被理解，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她一直点头，因为裴泠全都说到她心坎上了。
“我最羡慕的是公公，”裴泠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无奈的感慨，“妈您把他伺候得这么好，年轻的时候是家里的皇帝，退休了是家里的太上皇，茶递到手边，饭盛到碗里，连牙膏都给他挤好，他的衣服您一件件熨烫平整，他的酒杯您一次次斟满，他下班回家就往沙发上一坐，等着您把一切都准备好……”
王秀兰沉默了。
那些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被丈夫真正体贴过。
“李哲一直就跟我说，他最羡慕的也是爸。”裴泠笑了笑，“我嫁给他后，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过上爸过的那种日子，可我不中用啊，我没有妈你能耐啊，我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结果都干不好，做不到像您那样，一个人就能扛起所有……”
王秀兰后知后觉有点不是滋味了。
因为她一下就共情裴泠了，也一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年轻时候她和婆婆吵，是为了李国立和李哲，现在她当了婆婆和儿媳妇吵，是为了李哲和孙子，她从来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利益。
而这个家里享受女人付出的所有男人，却完美隐身了，让婆媳为了他们的利益掐的跟乌眼鸡似得，然后还厌烦她们。
王秀兰这一晚上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起自己刚结婚时的憧憬，想起这些年来的付出与牺牲，想起丈夫理所当然的表情和儿子漠不关心的态度。
第二天，裴泠下班回家，从包里掏出一张印刷精美的旅游券，随意放在茶几上。
“这是公司发的福利，说是回馈优秀员工，可惜我要照顾孩子，去不了。”
公公李国立正看电视，闻言立刻凑过来拿起券细看。
“哎哟，这可是云水谣半月游啊！五星酒店，全程VIP待遇，所有费用全包！这样的好事，不去白不去！”
他眼睛发亮，“你去不了，我去吧，不能浪费了。”
然后盘算着要带哪些行李。
裴泠伸手取回券，指了指上面一行小字：“爸，不行。这上面写了，仅限女性参加，公司特意组织的全女团，说是为了女性放松交流。”
李国立悻悻地撇嘴，把券丢回茶几：“什么破规定！还搞性别歧视！”
裴泠转向正在擦桌子的婆婆王秀兰，笑容温和：“妈，要不您去吧？反正不用白不用。”
王秀兰愣住了，手里的抹布停在半空，下意识摇头：“我？我不去……我去干什么，家里这么多事，我走了怎么办？”
李国立退休后经常跟老友们这里旅游那里玩，却从未带过王秀兰。
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如今让她一个人参加旅行团，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本能地感到恐慌。
“不去就太亏了，”裴泠加重语气，“不仅全程免费，还送三万的购物券呢！折算下来，相当于白白损失了好几万啊！”
这几句话精准击中了王秀兰节俭的神经。
好几万！那得攒多久啊！她顿时坐不住了，却仍旧犹豫。
裴泠又说：“公司里好多同事都不去，都是把劵给自己家里人的，妈你也不愁找不到同龄人……”
“那、那我去吧……别浪费了。”
李国立和李哲都没反对。反正王秀兰去旅游了，家里还有裴泠伺候，他们的生活质量不会受影响。
李国立甚至觉得没有老太婆整天唠唠叨叨的，耳根还能清净半个月，挺好。
于是第二天，王秀兰只收拾了几件简单衣裳，就被裴泠亲自送上了旅游大巴。
临行前，裴泠还塞给她一部新手机：“妈，随时联系，玩得开心点！多拍点照留作纪念。”
王秀兰感动的不行，儿媳妇多体贴啊，以前都是她误会儿媳妇了。
王秀兰走后，最先感受到不适的是李国立。
第一天早上七点，他就习惯性地坐在餐桌前等早餐，却发现桌上空无一物。
他敲裴泠的门：“几点了还不做饭？”
裴泠抱着孩子开门，睡眼惺忪：“爸，我要送孩子去幼儿园，来不及做，你自己买点吧。”
李国立愣在原地，几十年来第一次没吃到现成早餐。
接下来更糟。
没人给他洗衣服，没人给他挤牙膏，没人给他泡茶……
第三天，他忍不住对裴泠发脾气：“你看看这家乱成什么样！你就不能勤快点？多跟你婆婆学学！”
裴泠正在给孩子穿鞋，头也不抬：“爸，你一个当公公的，整天让儿媳妇伺候洗漱穿衣，传出去不怕别人说闲话？李哲脸上也不好看吧？”
刚起床的李哲一听，立刻皱起眉头：“爸，你能不能自理点？整天使唤我媳妇，邻居知道了怎么想我？”
李国立气得胡子发抖，摔门而出，一连几天都在外面吃外卖
李哲的日子也不好过。衬衫没人熨，早餐没人做，晚上回家冷锅冷灶。
第四天，他终于忍不住对裴泠发火：“你不方便伺候我爸，总得伺候我吧？我的饭呢？衣服呢？”
裴泠正给孩子唱儿歌，仿佛没听见。
李哲提高音量：“裴泠！我在跟你说话！”
裴泠继续无视，继续唱。
李哲彻底被激怒，冲到裴泠面前大吼：“裴泠！你耳朵聋了吗？”
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
李哲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你、你竟敢打我……”
话未说完，又一耳光落下。
裴泠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他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从身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贱人，我给你脸是吧？”裴泠的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完全变了个人。
李哲吓傻了：“你疯了！快放下刀！”
他赌裴泠不敢真动手，然而下一刻，肩膀传来剧痛。
刀锋划破皮肉，鲜血瞬间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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