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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顿时被那几张抬起来的烂脸吓了一跳。裴泠赶紧说道：“李老师，我们村的人都生了一种怪病，除了我，全部都烂脸啦，但他们心地不坏的，你不要害怕啦。”
李老师咽了咽口口水，此刻真想转身就跑。
但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打击到学生的自尊心？
不过让李老师没想到的是，那几个男人好像比她还要害怕，握铁锹的手明显在发抖。
“泠、泠你丫头回来啦……”
其中一个男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我们在种你最爱吃的洋芋……”
裴泠满意地点点头：“真好，等再过段时间洋芋长出来，我就能拉出去卖啦。”
她的声音甜得像蜜，但李老师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不是，虽然她没种过地，但也知道，种洋芋不需要挖这么深的坑吧？
就在李老师疑惑的时候，裴泠跟村里人介绍她。
“这位我的班主任李老师，他来我家做家访的。”
村民们看向李老师的眼神让李老师很不舒服……
觊觎、猥琐，但似乎又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其中较年轻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几乎是在绿帽光。
李老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裴泠微微一笑，“狗剩哥，你长得太吓人了，都吓到李老师了。“
狗剩像是被警告了一番，立刻低下头，眼睛不敢乱看了。
然而他心里仍旧有些蠢蠢欲动。
这个老师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戴着眼镜，一副书卷气，要是能给他当媳妇就好了……
他去找裴泠商量商量，让裴泠把李老师留在村里，不知道裴泠同不同意……
“走吧李老师，我奶奶和爸爸肯定等急了。”
裴泠拽着李老师的袖子，蹦蹦跳跳地往村里走去。
哎，她都提前跟李老师说了，村里人都生病了，不适合家访，李老师非要来。
愁死她了。
李老师回头看了一眼，村民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排僵硬的木偶。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那个新挖的土坑里。
而此时，裴泠家的小院里，裴老太正佝偻着背在喂鸡。
这些鸡都不是普通的鸡。
每次裴泠让村里人拿生活费给她，那些拿不出钱来的，裴泠就拉着他们养的牲口到镇上去卖，卖了钱是她的。
下次回来的时候，她又会买一些鸡鸭鹅苗回来，让村里人养，养大了，她又拉去卖。
现在全村每家每户都养了一大群的鸡鸭鹅。
那都是给裴泠养的，但凡少了一只，裴泠都给他们发疯，所以，全村都是把这些鸡鸭鹅当祖宗在养。
不仅如此，以前懒得出奇的男人们，现在每天都要下地种庄稼。
裴泠就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似得，剥削着村里每一个劳动力。
每家每户每年百分之九十的庄稼，都要上交给她，让她拿去卖钱读书。
而剩下的那点，都不够他们吃的。
他们现在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干活，但却还穷到要去挖野菜充饥。
这苦难的日子还看不到头，让人绝望又舍不得死。
裴老太叹口气，突然就听到了裴泠的声音：“奶奶！我回来了！”
裴泠欢快的跑到裴老太身后，一把抱住裴老太。
裴老太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然后才慢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裴泠的后背：
“泠泠……泠回来了啊。”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李老师注意到裴老太的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直视裴泠的脸。
“奶奶，这是李老师！”
裴泠兴奋地介绍，“我跟你说过的，特别照顾我的那个老师！她今天是来家访的，今晚就住我们家了。”
裴老太这才把目光转向李老师。
那一瞬间，李老师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求救的信号，但转瞬即逝。
“老、老师好……”
裴老太低下头，“屋里坐吧……”
裴老太不敢看裴泠，也忍住自己那种不受控制的一看到外来的年轻女人就如同打量货物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泠丫头在学校……没给您添麻烦吧？”
李老师连忙说道：“没有没有，这孩子在学校表现非常好，虽然入学晚，但比其他孩子都刻苦用功，而且也有读书的天赋，只要继续努力下来，将来一定能考一个好大学的。”
裴老太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在桌上：“是、是吗……那很好……”
现在读小学就够花钱了，以后还要读大学……
这是真要人命啊！
这时，一个烂脸的中年男人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李老师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堆起笑容：“这位就是李老师吧？我是裴泠的爸爸。”
李老师又被吓了一跳。
这个村子也太可怕了，就算再在意裴泠这个学生，李老师也绝对不敢来第二次了。
但她还是怕伤了裴泠的自尊心，咽了咽口水跟裴老三握手：“裴叔叔好，我是来家访的，想了解一下裴泠在家里的情况。”
结果裴老三握住了李老师的手，就不放开了，还用一种猥琐的眼神打量着李老师。
李老师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
裴泠，“爸爸，你不要太热情了，李老师胆子小，会被吓到的。”
裴老三顿时打了个激灵，瞬间松开了李老师的手，说道：
“裴泠很乖，很爱学习，我们……我们都很支持她读书……”
李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村怪怪的，让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裴老太和裴老三，言行举止中透着一种违和的恭敬，对待裴泠的态度完全不像是父母长辈对孩子的态度。
而裴泠则始终保持着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裴泠跟我说，因为家里以前条件不好，所以她十二岁才开始上学？”
李老师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
也许是她多想了吧，还是继续家访流程吧。
屋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是……是的……”
裴老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以前……以前是我糊涂，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多亏了李老师这样的好老师，肯用心教她……”
李老师点点头，心中有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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