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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七眸子瞪圆。

    陆丰——

    又犯病了。

    !!!

    [你快哄!]

    景七蹙眉,看着陆丰的背影陷入了为难。

    五年磨砺,又已身死。

    她的心如铁,那些化钢如铁的话,她实在想不出来。

    也很难说出口。

    就算说出口,也如砂纸摩擦,只有嘶哑,毫无感情。

    “小叔……就算他能陪,我也只想要你。”

    这样毫无感情的话,如白水一般无滋无味,又虚伪。

    陆丰真的辨不出来?

    又真的需要吗?

    景七不知道。

    但如果,他需要。

    她乐意。

    可能是因为陆丰放弃了景星,选择了她。也可能是陆丰为了她,关了景家人那么久。

    又或者是什么?

    景七分不清楚,也不想去深究。

    总之,她还能留在阳间的时间,不过两个多月。

    之后,再想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景七手扶在轮椅上,微微用劲儿。

    轮椅上的人脊背瞬间绷直。

    “现在,我就想好好看这个庄园。小叔,能和我一起吗?”

    男人还未应声。

    景七接着道:“爷爷为了我的成年礼,曾经找人在主楼后,修建了一座亭子,在湖心上。一亭浮碧空,晨昏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可赏。”

    轮椅滚动在木板上,只有女子怅然但释怀的声音。

    “不过,在亭子落成的那晚,我就被赶走了。还不曾见过它的样子。”

    “可以吗?小叔。”

    良久。

    “我收集了很多古籍。”

    莫名其妙。

    景七却听懂了。

    “还要麻烦小叔,为我解惑了。”

    在守一的帮助下,两人很快来到了湖旁。

    庄园是吴德逸的“陪嫁”,不过那时还只是一块荒地。

    后来,景和光才将开发成了庄园。

    本意是用来搞生态旅游。

    后来,因为用地问题,一直搁浅。

    直至她被换回来后,才成了景家的庄园。

    这中间,看起来是景家的用心良苦。

    实则她的存在,一直提醒景家发生了女儿被换而不知的事情。

    所以,把她留在这里,远离视线。

    她如今与这湖,始终是隔着一层生死,再美的景色于眼前,总也忍不住回想过去的事情。

    陆丰见她兴致不高的,眼底蒙上了一层寒霜。

    “湖不错,吴爷爷很有眼光。景色宜人,别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阳光从云层垂落,碎成万千金箔,形成点点浮光。

    亭角四檐,水光浮动。

    和水晶宫一般。

    ……

    真的很美。

    即使是陆丰,阅尽人间繁华,可还是被眼前亭子的精致和周围的巧思惊艳到。

    “吴爷爷一定很爱你。”

    只有倾注了爱意,才能有这样的巧思。

    “走吧,杨姨她们打扫好了。”

    一直到进了亭子,看着里面五年未变的陈设,景七才开口说话。

    “没怎么变。”

    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不过,景七也明白景家人为什么五年来都没有改变里面的陈设。

    景星就是在里,告诉她亭子的钥匙被弄丢了,让她去找。

    等她找到钥匙,景星已经差点被四位哥哥强暴了。

    景和光看到拿着钥匙的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上了家法。

    所以,这里,是景家的耻辱之地,日常从不踏足。

    景七指着里面的东西,一一将其来历说与陆丰听。

    而每次她说完后,陆丰总是肯定的告诉她:“吴爷爷很爱你。”

    景七被他复读机一样的话逗笑了。

    明明是准备安慰他的,现在变成了陆丰安慰她。

    [大人不愧是大人!现在陆丰比三角形还稳定。]

    兴致正浓,两干脆在这里谈起了天。

    景七趁机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在流传下来的传说中,破钱山不是用来惩罚那些挥霍浪费、糟蹋钱财、不敬财物的人吗?为什么冥币需要它认可?”

    陆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起了地府的由来。

    后土娘娘建立轮回后,因人的信力而生幽都黄泉,过了百年,人信泰山立于生死交界,而生东岳大帝掌亡魂。

    又过了四百余年,人信亡魂尽归于罗酆山,于是罗酆山拨地而起,酆都大帝应诏而生。

    “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的信力?”

    难道现在的人都认为破钱山是铸币的?

    “是信力。人族气运昌盛,因此占了大头。”

    景七思考陆丰话中的意思。

    是信力,所以鬼也有信力?

    “鬼所念,称为鬼愿。破钱山本只是用来堆积一些残损的冥币,不知不觉,就堆成了山。鬼见金山,都念着从上面拿下钱来,久而,破钱山并掌管了地府经济命脉。”

    景七睫毛微扇,她路过时,看着金灿灿的山,也驻足想着从上面扣下一块……

    原来都是破钱?

    “那怎么后来,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陆丰笑着,淡淡道:“人心易变,信力又怎么会永恒。如今世人不信轮回,不敬鬼神,地府自然会生变。”

    “不是它不想管,而是没了能力。破钱山只是一个开始,渐渐的,十殿阎罗、酆都大帝……都会消亡。”

    景七从陆丰的话中听出了一股悲凉。

    好像他也是那些将要消亡中的一员。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景七看着陆丰,眼底全是认真。

    陆丰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握着青瓷盅的手却微微握紧。

    冥冥之中,似有什么落在了罗酆山。

    “为什么这么说?”

    危机中蕴藏中转机,转机往往在大胆改变中诞生。

    既然到了绝路,就说明该改变了。

    有了这个理由,她想在地府做出什么变革,还怕无法说服上级领导?

    毕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们不求鬼神,是因为我们不需要再靠神佛实现所求,靠自己就能实现。因为求人不如求己,人如此,地府亦如此。为什么要把一切建立在虚无而易失去的信力上?为什么不靠自己呢?”

    那么多劳动力!

    那么多优秀人才!

    功德靠天发,财靠子孙给。

    怎么能不乱,怎么能不亡!

    “可这是天意……”

    “怎么能确定是天意?”景七看着陆丰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惜。

    多好的一个人。

    因为身上的命格,都被“pua”傻了。

    “要是天真的是这个意思,那派齐律师去,同它讲讲真理。”

    时间不早了,景七推着陆丰回主楼。

    一路沉思着要如何让破钱山活下来。

    没注意到庄园外的天空,陡然变暗。

    主楼的杨姨感知到这一幕,眼神中透露着担忧。

    然而,等她视线中出现两人的身影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死劫将至,会和陆丰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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