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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楼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是被冻醒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吵醒的。
因为她被人捆住手脚扔在地上,而地上是一滩浅浅的水坑,她则像张饼子一样,刚好盖在那个水坑上面。
右半边身子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寒意直接钻进了骨髓里面。
在她身边不远处,有两个声音正在争吵。
一个说:“反正早晚都是要卖进窑子的,咱们提前给她开开苞,咋就不行了?”
另一个说:“你懂个屁,开苞的是一个价钱,没开苞的又是一个价钱,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那是天上地下,够你逛十次窑子了!”
紧接着,后面这个声音又说道:“我警告你啊,管好你裤裆里的那玩意儿,要是敢胡来,别怪我跟你翻脸!”
沈玉楼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窑子”和“开苞”这两个词汇涌入耳中,她心中一凛,暗道倒霉,忙将刚睁开的眼睛闭上,继续装晕。
就听前面那个声音嘟囔道:“行啦行啦,不就是个小娘们嘛,不上就不上,老子还瞧不上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瞧她这穿着打扮,好像是乡下来的,咋就招惹上贵人小姐了?”
“那谁知道,反正那小姐的丫鬟是这么说的,让咱们把她绑了卖进要窑子里。”
两人都以为地上的人还没醒,毫无避讳地闲聊起来。
沈玉楼也从他们的谈话中东拼西凑,大概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原来,她得罪了一个贵人小姐,贵人小姐身边的丫鬟找上这两个绑匪,给了他们五两银子的定金,让他们将她绑了卖进最肮脏的地方,卖来的钱归绑匪所有。
那个贵人小姐身边的丫鬟,会负责将她骗出来,而两个绑匪要做的工作是守株待兔。
逮住她这只兔,然后捆起来卖钱。
真相并不曲折,也不复杂。
可问题是,自从穿越过来后,她一直在工地那边摆摊熬汤卖。
日常所能接触的人,除了赵家一家老小,便是工地上的劳丁。
就是大牙湾村的村民,她都很少有来往,什么时候得罪过一位贵人小姐了?
难不成是原主惹下的祸根?
沈玉楼忙在原主的记忆中打捞。
结果她将原主的记忆翻了一遍又一遍,也没翻出跟贵人小姐有关的记忆。
正狐疑间,就听先前那个声音说道:“等天黑了,街上没人了,咱们就把她扛到窑子里卖掉……我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接着便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
沈玉楼忙放松神态,闭着眼睛装昏迷。
脚步声很快就到了她跟前。
紧急着一只脚在她腰侧踢了下,“哎哎”叫了两声,见她一动不动没反应,便嘀咕道:“咋还没醒呢?那贵人小姐给的蒙汗药可真够厉害的……大哥,咱打盆水把她泼醒吧?”
沈玉楼在心里面骂了声你大爷,心说不用泼水,老娘现在就躺在一个水坑上面,已经够冷的了。
结果她心里面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那个说要把泼醒的人就“哎呦”了声,叫嚷道:“大哥!你打我干啥!”
“打的就是你,不长脑子!我问你,现在是什么天?”
“春、春天啊。”
“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棉袄。”
“你也知道你穿的是棉袄啊?这么冷的天,你一盆冷水泼下去,她一个小娘们能受得住?万一生病了,窑子里的人不要她,咋整?”
“……别说,这小娘们的脸色,好像是比先前白了不少,该不会是冷的吧?”
沈玉楼心说能不冷吗,我现在可是躺在一个水坑上面,已经快要冻病了,拜托你们行行好,赶紧把我挪到干燥的地方去吧。
老天爷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下一刻,她身上果然多了床棉被。
可惜,那棉被不知道多少年没拆洗,没见过太阳了,又重又沉,湿哒哒的,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霉味儿。
被子落在身上的那一瞬,她胸口被砸得生疼,险些没忍住闷哼出声。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有一个被角还盖在了她口鼻上面。
古代有一种酷刑,叫贴加官,施刑人会准备一摞吸水性极强的桑皮纸,浸泡进水盆里面,然后再将吸饱了水分的桑皮纸,一张一张贴在犯人的口鼻上面。
每增加一张桑皮纸,犯人呼吸受阻的窒息感就会加重,最终在痛苦和恐惧中窒息而亡。
现在盖在她口鼻上的那角被褥,就跟桑皮纸没差。
得亏她已经清醒过来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没过多久,那两个绑匪便先后离开了,一个说去外面买口吃的,另一个不知道干嘛去了。
沈玉楼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确定四周静悄悄没声响后,才敢把眼睛睁开,然后挣扎着坐起来。
这是一间屋子,很破很破,家具几乎没有,只有一张塌了一半的床,两把断了腿的椅子,和一屋子的灰尘蛛网。
环顾一圈,都是多年无人居住的痕迹。
至于说屋子里面为何会有小水坑……
沈玉楼仰起脑袋,望向屋顶上那个比水缸缸口还大的大窟窿。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屋里面的水坑,应该是沉积下来的雨水。
沈玉楼没在这方面多做耽误,坐正身体,又缓缓呼了口气,让全身都放松下来后,然后她一边将腰往下沉,一边一点一点抬起被捆住的两条腿。
很快,她的身体便以腰那里为起点,被折叠成了一个不足十五度的夹角。
这个动作对于常人来说无法完成。
然而原主的这俱身体,柔韧性极佳,她本人又有多年练瑜伽的经验做辅助,所以完成起来并不算多困难。
趁着两个绑匪都不在,她得赶紧想办法将绑住手脚的绳子弄好。
两个绑匪大概觉得她不足为惧吧,所以绑她的手法粗糙敷衍不说,连打的绳结都是活结。
活结也就算了,居然还留出了两截长长的尾巴。
沈玉楼用牙齿咬住一截绳索,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绳结扯开了。
她连忙蹬掉脚上的绳子爬起来,正要看看屋内有没有瓦片之类的东西,好割掉手上的绳索。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推门的声音。
沈玉楼一惊,忙转身望过去,就见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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