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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晨光微熹。白二婶身边的婆子就已经将煮药的泥炉搬到厨房门口,拿着把蒲扇,将火苗扇得呼呼作响。
苦涩的药香四处弥漫。
各个院子里来给主子端早膳的丫鬟顿下脚步,询问府上谁病了。
婆子搁下手里蒲扇,将白静初被水苏算计之事,添油加醋地宣讲。
“现在,静初小姐还躺在床上疼得起不了身呢,厨房里热水都不给烧一口,辛夷院里炭火也没有一块,我家二夫人可怜她,让我帮着照应照应。”
白静初三年前被送去李公公外宅的事情,白家下人全都心知肚明。
对于回府的白静初,自然是有不少逢高踩低的奴才,鄙夷与不耻她现如今的处境,甚至不怀好意地谈论她这三年的遭遇。
但更多的人,还是满怀怜悯与同情的。
尤其她当初在白家的时候,待人一向和善宽容,从不刁难府上下人。
顿时,一片议论。
“静初小姐真的可怜,受了三年罪,白家人过河拆桥不说,还要被如此糟践。”
“那位主儿成天自诩吃斋念佛,心肠却如此歹毒,背地里使阴招。”
“别说了,小心传进她的耳朵里,万一日后被大夫人指派到她院子里伺候,要吃苦头的。”
……
这些话像生了翅膀一般,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就传扬得府上人尽皆知,并且传进了白陈氏的耳朵里。
白陈氏正与白静姝一起吃饭。
闻言顿时气得将筷子一摔:“二房假惺惺地做好人,跑我大房来横插一杠子!她不就是想收买人心,将来好争家业吗?
竟然拿我女儿扎筏子!静姝一向单纯良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恶毒之事?”
白静姝没想到,二房会插手此事。
若是直言质问自己,兴师问罪,有白陈氏这个当家主母护着,自己有恃无恐。
可二房却背地里玩阴招,压根没给自己使手段的机会。
幸好早有心理准备,她一口否认:“简直冤枉死了,此事我压根都不知情。定是她白静初以前苛待下人,水苏记她的仇,所以想个法子捉弄她。母亲若是不信,便将水苏叫来审问。”
事关女儿名誉,白陈氏自然要审。
水苏一张脸被抓得满是血痕,钻心地痒,又被威逼吓唬,只能忍气吞声地背下这口黑锅。
白陈氏当即下令,当着众人的面,将水苏重重掌嘴。
做奴才的,虽说犯错受罚是常理,但像水苏与白妈妈这般,掌嘴挨板子,无疑将失了所有体面。
白静姝不过一夜时间,就折损了左膀右臂。尤其是这件事情,不过是表面堵住了大家的嘴,下人全都心知肚明,水苏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和本事,不过是代主受过。
白陈氏揉揉太阳穴,差跟前容妈妈去叫府上管事,要给白静姝院子里另外挑选两个机灵的丫头。
容妈妈刚出院子,恰好瞧见管家钱伯急匆匆地往西院二房的方向去,立即出声将他叫了过来。
“你这样慌里慌张的,是要做什么去?”
钱伯顿住脚步:“吏部林尚书府上派了下人前来求医,老太爷与老爷都不在府上,林家人说请二老爷前往也可。”
白陈氏正在气头上,闻言一声讥笑:“白二叔今儿可忙得很,哪里有空出去看诊?”
管事知道两房素日过节,讪讪地问:“那小人回了去?”
“慢着!你说,是林尚书府上?谁病了?什么病?”
管事如实回禀道:“说是林尚书新抬的贵妾林小姨娘,这两日上吐下泻的,腹痛难忍,吃了两个大夫的药都不见好。”
“哼,一个妾而已,也这般兴师动众,咱白家好歹也是五代御医世家。”
“夫人慎言,”钱伯忙不迭地道:“御医虽是传奉官,可这些年,吏部也掌控着御医的考核呢。咱府上公子若想进宫做医官,日后想升职,都得仰仗人家。”
一旁白静姝顿时心里一动:“母亲,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何不让大哥前去一试?”
管事立即一口否决了:“大公子年纪尚轻,经验不足,老太爷尚不允他单独出诊,只怕……”
白陈氏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你可别忘了,景安昨儿刚刚凭借鬼门十三针,令侯府老太君起死回生!不过就是寻常的肠胃毛病,大公子定能药到病除。去,叫大公子速速跟着去一趟尚书府!”
钱伯觉得十分不妥当,但也不敢不听,连声叹气摇头。
林府乃是权贵之家,这刚抬的小姨娘又是林大人的心尖宠,可千万出不得任何差池。
能进林府看诊的郎中,全都绝非泛泛之辈,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大公子一个尚未独立出道的后生晚辈,能有这本事?
老太爷与大爷都不在府上,大夫人行事越来越荒唐了。
白景安跟着去了林尚书府上,过了晌午,便满面红光,兴冲冲地回来,见到白陈氏,深深一揖:
“孩儿幸不负母亲重望,一剂汤药便药到病除,林家姨娘疼痛症状明显减轻。”
然后将林家给的谢仪奉上。
白陈氏顿时大喜过望,对着白景安赞不绝口:“我儿天资聪颖,谦虚好学,白家医术后继有人了!不知道那林家姨娘生的什么病?你又给开的什么方子?”
“不过就是平日贫贱,粗茶淡饭,如今进了尚书府,每天大鱼大肉,吃多了积食。我给她开胃消食,加了点止疼的方子。因此才能立竿见影。”
白静姝在一旁煽风点火:“就说祖父偏心,往日满心满眼都是她白静初,成天将哥哥贬得一无是处。这两日哥哥就要多做出点成绩,等祖父回来,看看还有何话说。”
白陈氏瞄一眼白景安从尚书府带回来的果子,吩咐道:“将这两盒果子给你二叔房里送过去尝尝。”
白静姝一眼就看穿了白陈氏的心思:“我去吧!”
“你去做什么?二房里刚刁难过你,你过去反倒像是讨好她们似的。你闲来无事,不如去一趟辛夷院,让人送些炭火,食材过去。
哪怕是给下人们做个样子呢。毕竟你正是议嫁的时候,有些事情传扬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白静姝一脸的不情愿:“母亲是让我去给她赔罪不成?”
“她不过就是个傻子。”白陈氏语重心长:“五天后就打发了,你犯不着因小失大。”
五天?
白静姝觉得,自己等不及。
白静初多留一天,对于自己的地位而言,都是威胁。
必须立即将她赶走。
既然二房这么偏心白静初,欺负到我的头上。那我就让你二房与她一起颜面扫地!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与资格多管我白静姝的事儿!
对付一个傻子而已,自己有的是手段,不过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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