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之砂

    岩洞深处的空气越来越冷，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陈默走在最前面，眉心钥匙印记微微发烫，像指南针一样指引方向。林玥紧随其后，脖颈上的饕餮纹身在黑暗中泛着暗金色微光。秦无月断后，手中扣着三根淬了药的金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停。"陈默突然举手，示意大家止步。

    前方岩壁出现一道裂缝，透出诡异的蓝光。钥匙印记的灼热感达到顶峰，陈默知道，水晶宫殿就在裂缝后面。

    "太安静了..."林玥低声说，瞳孔在黑暗中扩张成椭圆，"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秦无月检查了裂缝边缘："没有陷阱痕迹，但..."他取出一片试纸抛向蓝光，试纸瞬间老化成粉末！"时间流速异常！是'时之砂'！"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时之砂是传说中的时间诅咒，任何接触者都会在几秒内经历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老化。白泽的记忆晶片中提到过，这是天机阁最强大的防御手段之一。

    "绕路？"林玥提议。

    陈默摇头："裂缝是唯一通道。"他轻触眉心印记，调取白泽留下的信息，"需要特定频率的灵力波动才能安全通过。"

    三人轮流尝试，但都无法产生匹配的波动。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玥突然开口："让我试试太阴灵力...但需要陈默配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钥匙与符文共鸣...可能会产生所需频率。"

    陈默立刻明白她的顾虑："但饕餮..."

    "没时间了。"林玥打断他，眼中带着决绝，"影杀小队随时可能追来。"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相握。刹那间，钥匙印记与太阴符文同时亮起，一道蓝白交织的光波扩散开来。与以往不同，这次共鸣产生的能量更加柔和，像水波般荡漾开去。

    时之砂屏障接触到光波后，竟然缓缓分开，形成一条狭窄的安全通道！

    "走！"陈默拉着林玥快速通过，秦无月紧随其后。

    穿过裂缝，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一座完全由水晶构成的宫殿悬浮在虚空之中，下方是无底深渊。宫殿外墙雕刻着浩瀚星图，与青铜钥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最令人震撼的是，宫殿周围漂浮着无数晶莹的砂粒，每一粒内部都闪烁着微型星云般的景象。

    "时之砂...这么多..."秦无月声音发抖，"一粒就能让凡人老死，这里足有亿万！"

    通往宫殿的是一条透明的水晶桥，同样被时之砂环绕。陈默尝试迈步，却发现自己的脚直接穿过了桥面！

    "幻象？"他疑惑地看向林玥。

    林玥却盯着自己与陈默仍握在一起的手："不...桥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实体化..."

    她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感到背后汗毛倒竖——天机之眼自行激活，预见三秒后一道黑影将从岩壁阴影中突袭！

    "小心！"他猛地推开林玥。

    一道乌光擦着林玥的发梢飞过，深深插入水晶地面。那是一柄漆黑的短刀，刀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

    "影杀小队..."秦无月迅速转身，金针出手，"是'无面者'！归墟最强的暗杀者！"

    岩壁阴影处，一个模糊的人形缓缓浮现。它没有五官，整个面部如同被抹平的蜡像，身体却能完美融入任何阴暗角落。更可怕的是，它手中握着的第二把刀上，正滴落某种暗绿色液体——显然是剧毒。

    "交出...钥匙..."无面者的声音像是从腹腔发出，带着诡异的回声，"圣祖...需要..."

    林玥突然捂住脖颈，饕餮纹身剧烈蠕动："它在说话...圣祖在通过它说话！"

    无面者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陈默的天机之眼勉强能捕捉到它的移动轨迹，但身体却跟不上反应速度！

    "背靠背！"秦无月喊道，三人立刻组成防御阵型。

    一道乌光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直取林玥后心！陈默奋力挥剑格挡，青灵剑与黑刀相撞，火花四溅。令他震惊的是，号称能斩断邪祟的青灵剑，竟然被腐蚀出了缺口！

    "它的刀上有噬神蛊毒！"秦无月警告道，"沾上一点就会侵蚀灵根！"

    无面者一击不中，再次隐入黑暗。这次它消失得更彻底，连天机之眼都难以追踪。更糟的是，林玥的状态越来越差，饕餮纹身已经蔓延到下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

    "必须过桥！"陈默咬牙道，"林玥，再来一次共鸣！"

    林玥点头，再次握住陈默的手。双钥共鸣的光芒亮起，水晶桥渐渐凝实。三人小心地踏上桥面，无面者似乎忌惮时之砂，暂时没有追击。

    走到桥中央时，异变突生！无面者竟从林玥自己的影子中钻出，黑刀直刺她咽喉！

    "林玥！"陈默想都没想就挡在她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林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推开陈默，右手完全化为阴影，竟直接抓住了黑刀！

    "你以为...只有你会玩影子？"她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饕餮纹身疯狂蔓延，转眼覆盖了半边脸颊。

    无面者显然没料到这一手，短暂地僵住了。林玥趁机左手成爪，刺入对方胸口！但她的手指穿过了无面者的身体，像是抓在空气中。

    "物理攻击无效！"秦无月喊道，"它能在实体和阴影间转换！"

    林玥冷笑，饕餮纹身亮起暗金色光芒："那就吃掉它的影子！"

    她化影的右手突然膨胀，将无面者整个包裹起来。黑影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无面者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消融！

    林玥收回右手，饕餮纹身已经蔓延到太阳穴，暗金色中夹杂着血丝。她踉跄几步，被陈默扶住。

    "太冒险了！"陈默又急又怒，"你差点被反噬！"

    林玥虚弱地笑了笑："值得...它不会再..."话未说完，她突然瞪大眼睛，"不对...这不是本体！"

    仿佛印证她的话，四周岩壁的阴影中同时浮现出十几个无面者！它们动作整齐划一，黑刀举起，眼看就要发动致命齐射！

    "跑！"秦无月抛出三颗烟雾弹，掩护三人冲向宫殿大门。

    就在黑刀即将出手的刹那，所有时之砂突然暴动，化作亿万流星射向无面者！被击中的分身瞬间老化腐朽，化为尘埃。剩下的几个仓皇逃回阴影，不敢再追。

    三人气喘吁吁地抵达宫殿大门。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星图凹槽，与陈默眉心印记形状完全吻合。

    "准备好了吗？"陈默看向林玥和秦无月，"里面可能更危险。"

    林玥勉强站直身体："都走到这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额头贴在凹槽上。钥匙印记亮起耀眼的青光，大门缓缓开启——

    没有预想中的机关陷阱，只有一座圆形大厅。四壁书架直通穹顶，摆满了古籍玉简。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水晶球，内部有星云状物质缓缓旋转。

    "天机阁藏书楼..."陈默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秦无月如获至宝地奔向书架："《神农本草经》全卷！还有《九转金丹诀》！这些在外界都已失传千年！"

    林玥却盯着中央水晶球："那是什么？"

    陈默走近水晶球，钥匙印记突然剧痛，大量信息涌入脑海——这是天机阁至宝"星象仪"，能推演过去未来，也是控制天枢仪的中枢！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水晶球上。球内星云加速旋转，最终凝聚成两个人形——一男一女，皆着天机阁服饰，面容与陈默有七分相似。

    "父亲...母亲..."陈默声音哽咽。

    影像中的男子开口，声音直接传入陈默脑海："默儿，若你看到这段留影，说明封印已经开始松动。时间不多，仔细听好——"

    "天枢仪并非控制灵气潮汐的工具，而是限制它的枷锁。三千年前，七位守护者背叛誓言，企图打破封印获取无限灵力，引发大清洗。我们穷尽一生加固封印，但力量有限..."

    影像切换到另一个场景：阁主夫妇站在水晶球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女子泪流满面地亲吻婴儿额头，男子则将一个玉坠挂在婴儿脖子上——正是陈默从小佩戴的那枚！

    "双月合一，七煞归位。"男子神色凝重，"当血月再现，七个背叛者将重聚力量冲击封印。唯有双钥合力，才能彻底重启天枢仪..."

    画面再次切换，显示阁主夫妇走向宫殿深处。在最后时刻，男子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现在的陈默："记住，钥匙不是用来开启，而是为了永远锁住..."

    影像消散，水晶球恢复平静。陈默呆立原地，脑海中回荡着父亲的话。原来一切早有安排——他被送出秘境，林玥被培养为太阴灵体，甚至饕餮的植入...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陈默！"林玥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你的印记！"

    陈默摸向眉心，发现钥匙印记正在变化，延伸出细小的纹路，像树枝般分叉。与此同时，林玥的太阴符文也发生异变，变得更加复杂。

    "双钥系统正在激活..."秦无月从书堆中抬头，"根据典籍记载，当双钥完全觉醒，就能感应到天枢仪的具体位置。"

    林玥突然按住太阳穴："我听到了...萧天南的声音...他在咆哮...说时间提前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窗边，指向天空："看！"

    陈默抬头，只见原本应该还有三天才重合的双月，此刻竟加速移动，眼看就要重叠！

    "伪血月...就在明天黄昏！"秦无月脸色惨白，"归墟加速了进程！"

    宫殿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岩石崩塌的巨响。水晶球投射出一幅画面——峡谷中的黑莲正在疯狂生长，血池沸腾，一个模糊的巨大身影正在成形！

    "圣祖苏醒开始了..."陈默握紧青灵剑，"我们必须赶在血月前到达天枢院！"

    林玥却盯着自己的双手："但我的状态...饕餮已经..."纹身蔓延到了眼角，让她半边脸看起来如同恶鬼。

    陈默坚定地握住她的手："父亲说钥匙是为了锁住...也许包括锁住你体内的饕餮！"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刺耳的刮擦声。一个残缺的无面者挣扎着爬进来，身体已经被时之砂腐蚀得不成人形。它用最后的力量嘶吼：

    "圣祖...已苏醒七分之一...你们...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它便化为尘埃。但留下的信息足够明确——决战提前了，而他们甚至还没找到天枢仪的具体位置！

    陈默看向水晶球，突然有了主意："星象仪能推演位置...但需要巨大能量启动..."

    "双钥共鸣。"林玥会意，尽管脸色苍白，还是伸出手，"最后一次，在彻底失控前。"

    两人的手再次相握。这次共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宫殿穹顶！水晶球内的星云疯狂旋转，最终投射出一条清晰的路径——穿过中层星陨原，直达秘境最深处！

    路径显示的终点，赫然是陈默梦中见过的水晶宫殿——天枢院所在地！

    "找到了！"秦无月激动地记录着路线，"但按正常速度，至少需要两天..."

    陈默看向林玥，两人异口同声："时之砂！"

    没错，如果能控制时之砂的时间流速差异，或许能赶在血月前抵达。但这样做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老化致死。

    正当三人商议对策时，宫殿再次剧烈震动，这次连书架都开始倒塌！水晶球显示的画面让所有人心里一沉——

    黑莲已经完全绽放，花心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它有着人形轮廓，但头部却是七个不断旋转的面具，每个面具都对应一种表情：喜、怒、哀、乐、爱、恶、欲。

    "七煞归位..."陈默喃喃道，"圣祖不是一个人...是七个背叛者的聚合体！"

    第一个面具——"怒"面已经凝实，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随着它的吼声，整个秘境都在颤抖，无数妖兽向峡谷方向朝拜。

    "第一个苏醒了..."林玥声音发抖，"萧天南对应的'怒'..."

    时间所剩无几。三人迅速收集必要的典籍和法器，准备向星陨原进发。临行前，陈默最后看了一眼中央水晶球，隐约感到父母的灵魂仍在某处注视着他。

    "我们会完成使命。"他轻声承诺，然后头也不回地踏入通往星陨原的传送阵。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