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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暖暖捧着满满当当的蜜枣糕回到了尚书府。为了不让娘亲看出什么,苏暖暖竭力表现得很平静,晚饭时还多添了一碗饭。
“暖暖,今日出去相看得如何?”秦氏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那陆家公子你可满意?”
苏暖暖一口汤汁差点没憋住,回想着芙蓉斋里的那尊冷若冰雕的煞神,在这深秋时节里,她那张娇憨甜美的小脸蛋,不由渗出几滴冷汗。
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苏暖暖才点头:“嗯嗯嗯,陆家公子,很好。下次还说要再相约一见。”她说着快把脸埋进了碗里。
还要相约啊,看来是真看对眼了。苏尚书摸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
只要女儿不再追着那霍家小子,喜欢谁都成!
“父亲,娘亲,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苏暖暖三步并两步溜出了前厅。
苏尚书开怀道:“这下好了,夫人你可放心了?”
“好个屁!”秦氏瞪了眼夫君,骂了一句粗话,“蠢蛋,你没看出来吗?”
苏尚书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女人的心思可比朝野还深,都二十多年了,他还是猜不透,站起身一边给秦氏捏肩,一边陪笑道:“是为夫愚钝了,还请夫人指点一二。”
秦氏没好气极了。
“往日暖暖吃半碗饭就饱了,今日却是吃了快两大碗。”
“万一是暖暖饿了呢?”
“……什么饿了,我看今日的相看,根本就没成。”
女儿一个劲儿地吃东西,还不停给他们夹菜,生怕谁多问半句话。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苏尚书站直了身子,先是皱眉,随后却是摸着胡须高兴地舒展开眉头,欣慰地笑了:“暖暖大了,知道为咱们分忧了,她定是怕我们忧心,才藏着不肯说的。”
秦氏叹了口气:“既然相看不成,那就罢了,许是和陆家没缘分吧。”
说起来,这封相看的文书,还是前夜从书房中垫桌腿的废纸里翻找出来的。
隐隐记得大约一年前吧,陆家便送来了这封帖子。
若非是看着当时送帖子的陆四公子彬彬有礼,是个值得托付的儿郎,秦氏也不会让女儿就这么去相看的。
既然陆家眼高于顶,瞧不上他们家暖暖,当初干嘛主动费心送帖子来?
秦氏总觉得有些古怪。
苏尚书看着妻子头疼的样子,宽慰道:“夫人忧心这些作何,暖暖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咱们尚书府虽不是家财万贯,但将女儿养到老还是可以的。”
秦氏冷哼道:“你懂个屁啊!整天只知道喂鸟浇花,女儿的事,只有我费心!”
她哪里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就算嫁不出去,她也能养女儿一辈子。
秦氏这般,是为了彻底打消女儿和霍家小子的可能性。
总之这相看的事,不能完。
“对了,我记得你同僚祝大人家不是有个适龄的公子?你去问问?”
苏尚书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成吧,明日上朝便问问。”
秦氏一向风风火火,苏尚书也只能被迫上阵,次日一大早便整装出府,打算和同僚祝大人来一个和善的上朝偶遇。
倒是苏暖暖,一觉睡到三更起。
不是她贪睡,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被吓的。
那些早已藏于幼时的梦魇,都在昨日的芙蓉斋一见后,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
她对陆三的害怕,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关于他的传闻,还有幼时……那几乎是久远到,可能连陆栖寒自己都忘了的事。
那年,她才六岁,而已经成了西魏将领新秀的他,刚刚大破敌军班师回朝。
陆栖寒为人冷漠,不苟言笑,即便他当时只是个十岁出头,刚初生牛犊的毛头小子,就已经很冷酷逼人了。
苏暖暖和秦氏逛街偶遇班师回朝的队伍,因为人多,她和娘亲走散了道,等她反应过来时,陆栖寒的骏马已经逼近到了她的小脑袋上,那马蹄子差一点就要将她踩个稀碎!
苏暖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当时勒紧马缰绳时,那冷酷残忍,还带着可怖愠怒的眼神。
很难想象,一个少年居然就有那样愠怒和冰冷镇定共存的神情。
更可怕的是,听说他回去后,就把那匹马儿给剁了。
自此后,苏暖暖做了快三年的噩梦。
梦里她就是他手里那匹待宰的马儿,更可怕的是,他总是拿着长枪,追着她跑,一步又一步地逼近她,她怎么呼叫呐喊都没用——
“小姐,快醒醒,要到书院了。”
在马车里重新打了个盹的苏暖暖睁开惺忪睡眼:“这么快吗?”其实去得迟不迟都一样,反正她也是全院的垫底第一。
苏暖暖像个小猫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再睡会儿。
刚翻过身躺下,外面传来的一句“见过陆大人”,顿时惊得苏暖暖打了个激灵!原本的瞌睡瞬间去了大半。
噩梦成真了!
今日是骊山学院开学授课的日子,因为是专门给权贵子弟建立的学院,主习西魏六艺,是以这里没有年龄制度,只要是达官贵族家的公子小姐想来学习,及笄或是及冠前后都可前来。
可陆栖寒为何来这?
学院开学,陆家的其他几位公子还要他亲自来送吗。
都说长兄如父,这陆大人在陆家的分量还当真是不低呢。
苏暖暖可不敢下车,让流霜帮自己盯着,等外面安静了,才敢冒出脑袋。
只是陆家的几位公子年龄都不算小了,还要陆栖寒亲自护送,这陆家的家教可真严。苏暖暖再次庆幸昨日的相看未果。
“苏暖暖!你站住!”
躲过了煞神,却没有躲过旁人。
苏暖暖刚下车,迎面就围来了一群人。
一群莺莺燕燕出现,简直是迷了人眼,今日是开学日,权贵小姐们都恨不得把所有的珍奇珠宝戴在身上,才能彰显出她们的地位。
一眼看去,苏暖暖眼睛都花了。
“你们尚书府是穷的叮当响吗,连新衣服也没有给你做?还穿着上季的款式呢?”为首的少女穿着一身紫裙,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圆脸,只是眼睛生得几分刻薄,她似是生怕自己的艳紫色不够显眼,头上还戴上两朵红花,张扬得不行。
这是国舅府的小小姐赵铃儿,因为她也喜欢霍铮辞,所以处处和苏暖暖作对。
其实苏暖暖并不讨厌她,喜欢上霍铮辞,其实很可怜。赵铃儿也只是和她一样,是这些可怜人中的一个。
苏暖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简单的浅绿长裙。
这身衣服是娘亲给她做的,她很喜欢。所以才时常穿着。
不过回想了一番,父亲虽为户部尚书,但他一人在府时,时常眉心紧皱,上个月还把他最喜欢的藏书变卖了,想来他们苏家真的很不宽裕。
苏暖暖心里叹气,一边反思自己以前的不懂事,一边老实地点头:“嗯嗯,赵小姐说得对,我家很穷,比不上国舅府财大气粗。”她看着赵铃儿头上晃得自己眼睛疼的金簪子,如是说道。
赵铃儿一个激灵,西魏皇帝最忌朝臣贪污受贿,她这话不是故意捧杀国舅府吗?
“这都是假的!镀了一层金而已。”赵铃儿解释道。
苏暖暖眼睛一亮:“原来是镀金,看起来倒是很真呢。”她一脸诚实地夸赞。
“赵小姐是在哪家买的?”
她也想去买。
既然尚书府家底不厚实,她就应该为父母分忧,节俭持家。
赵铃儿话语磕磕绊绊,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这哪里是假的,都是实打实的金子!
没想到许久不见,这草包也学会挖坑了!
好一出奸计。
好歹毒的苏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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