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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特纳利罗摩，就连他那在挤在外围的妻子急的跺脚，他母亲更是拿起手中的木杖，狠狠地在地面上戳出了一个坑。伽奢里耶嘴角一勾。
他面容平静，开始阐述起自己的命题。“祭祀乃万能之法，可通神、禳灾、得解脱。”
“正如【梨俱吠陀】所说，祭祀为宇宙之脐，诸神依此降临。马祭可扩疆土，苏摩祭可驱疾病，祖祭可安亡灵。祭主若是以酥油投火，则太阳不坠，四季有序。祭祀之火焚尽业报，祭者终入梵界。”
伽奢里耶说到这里，微微停顿。
唰！
他的眸光一转，落到了特纳利罗摩的身上，抬手示意，道：“该你了。”
因明学有很多讲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三步。
宗、因、喻！
‘宗’就是辩论的命题，双方都分别取命题，然后各自辩驳。
‘因’就是理由，阐述命题的理由。
‘喻’则是例证。
而在‘因’和‘喻’之间，另一方则可以进行‘问难’，找出对方的破绽漏洞，驳倒对方。
现在就到了‘问难’之时。
“！！！”
特纳利罗摩额头冷汗直流。
咳咳！
这时候，一道轻咳之声响起。
一时间，特纳利罗摩眼珠急转，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向了迦楼罗。
迦楼罗眼眸一瞥，眼光若有若无，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团祭火之中。
祭火熊熊燃烧。
油脂的香气飘荡四方，气息极其诱人。
“！！！”
特纳利罗摩望着这团燃烧的祭火，眼眸之中精光一闪，顿时恍然。
他明白了！
“如果祭祀万能，伽奢里耶尊者，杀生献祭也属其中之一，杀生可获得福祉，屠夫才是最具有福祉者！”
“你该如何解释不杀生才是最高善行！”
特纳利罗摩眼珠急转，立刻开口道。
迦楼罗给他指向的这团祭火之中，就是火神祭，是供奉火神的祭祀，里面有着各种动物，燃烧的油脂全都奉献给了火神阿耆尼。
伽奢里耶微微挑眉。
这家伙能想到这一点，还挺聪明。
但紧接着伽奢里耶就嘴角一勾，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就喜欢这样的对手。
“万物皆有业果！”
“他死于祭祀，自然增添许多福祉，下一个轮回当获得更多的福祉。”
“祭祀如农人播谷于田，祭祀如播种，必得果报！不仅对祭主是福祉，对受祭之神是福祉，对被祭者也是福祉，如此宇宙运行，万物轮回，一切皆在正法之中。”
“若否定祭祀，则吠陀无效，梵天无存，世间秩序崩坏。不事祭祀，岂不是纵容这世间的盗匪、饥荒、战乱？”
伽奢里耶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他迈着大步，径直走到特纳利罗摩的身前，抬起手，指向了特纳利罗摩，发出了一道道铿锵之声。
“说！”
说！说！说！
伽奢里耶高声道。
闻言，特纳利罗摩顿时语塞，张开嘴顿时无话可说。
“哼！”
“你现在说不出来，那就说明你反驳不了‘祭祀万能’，你已经输了。”
“换你的同伴来！”
伽奢里耶挥了挥手，高声道。
特纳利罗摩呆愣地走下高台，站在迦楼罗的身前，哭丧着脸。
“我输了！”
特纳利罗摩一脸苦涩。
“不要急，还没结束！”
迦楼罗抬手，拍了拍特纳利罗摩的肩膀，眸光轻轻一转，看向了伽奢里耶。
这家伙很擅长拉虎皮，唱大戏。
动不动就是吠陀，动不动就是梵天，一般人还真说不过！
唰！！！
迦楼罗扭了扭头，望着伽奢里耶，便迈着大步直接走到了这高台上，朝着伽奢里耶走去。
“！！！”
伽奢里耶神色一凝，望着越来越近的迦楼罗，笑容逐渐冰冷。
这家伙……
伽奢里耶的念头还未理顺，就见到迦楼罗竟直接越过了他，朝着他的身后走去。
“？？？”
伽奢里耶转过头，一脸疑惑。
迦楼罗走到那祭火之前，他伸出自己的一双大臂，径直从那燃烧的火焰中，抽出了一根燃烧的树枝。
那是无忧树的树枝，一端正燃烧着火焰，摇曳生光。
“他要干什么？”
伽奢里耶一愣。
不仅是他，在场之中的众人，也都全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是在干什么？”
“不懂！”
“我猜肯定是知道自己说不过大师，准备自焚。”
刹帝利们窃窃私语。
外面的吠舍们也都露出了惊异之色，交头接耳，说着话。
檀陀文利和甘伽也眨着眸子，好奇地望着这一幕。
砰！！！
下一刻，迦楼罗大臂一甩。
这燃烧的树枝旋转而出，好似转轮，直接落在了伽奢里耶的脚下，撞出无数的火星。
“既然尊者认为祭祀万能，被祭祀者也享有福祉，尊者若是自焚，那必然是无上福祉，进入天界轻而易举，那么就请尊者……”
“自焚归天！”
随着迦楼罗的话语，这声音便在迦奢里耶的耳旁回荡不停，响彻了一遍又一遍。
伽奢里耶身形踉跄，顿时后退了数步。
“你……”
伽奢里耶咬着牙。
“尊者，我说的不对吗？”
“祭祀万能，那么你帮助大王祭祀了这么多次，自然福祉无限，现在若是自焚，那作为祭品，更是福祉中的福祉，升入天界易如反掌！”
迦楼罗歪了歪头，笑道。
“不好！”
伽奢里耶神色一凝。
这家伙确实抓住他论题中的弱点。
“我祭祀无数，自然可以升入天界，享受福祉，但生死应由业果而来，顺其自然，我们在这世间还有着众多责任需要完成，自然不可能现在就死。”
伽奢里耶扭过头，道。
他很不要脸地说自己还有很多责任。
闻言，迦楼罗微微挑眉。
他轻笑一声，道：“婆罗门的一生，有梵行期，家居期，林居期，遁世期，尊者身为大祭司，应当是在遁世之期，早就到了遁世的时间，况且尊者信奉大天，理当弃绝于世！”
伽奢里耶脸色微变。
“大天弃绝于世，但也要归来！”
“我还有国王的委托，我身为祭司的职责还没有完成，怎么能放弃。”
伽奢里耶道。
啪！啪！啪！
迦楼罗微微一笑，拍着手掌，眸光唰地一转，望向了正在看热闹的国王闻军。
闻军笑着的脸倏地愣住，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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