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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后，邬清雪逐渐后怕起来。她开始担心专家会诊会因为自己惹怒了宋时屿，而被取消。
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索性爬起来练功，等待最后的宣判。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时针直指九点四十五分。
“清雪，你快把你妈妈的检查报告整理一下，院长和专家们快到了。”
“好的韩医生，我马上！”
邬清雪急忙收腿站好，心中巨石终于落地。
检查单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的两摞，各有拇指厚。
十五分钟后。
有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
人数多到这间还算宽敞的病房，都要站不下了。
她被挤到墙边站好，踮着脚看着一位头发有些微微发白的权威医生在与韩医生交流她母亲的情况。
聊到最后，他还亲自上手检查了邬明敏的眼皮以及口腔，甚至还用听诊器仔细听了一会儿。可这一番动作下来，邬明敏依旧没有从昏睡中醒过来。
“血氧怎么只有七十五，用药了吗？”
“已经用了，周教授这些都是我的厨房概率，您可以看看。”韩医生把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板递过去。
对方摆了摆手，“一会儿去会上再说。”
“好。”
众人开始往外退，落在最后的韩医生悄悄拍了拍邬清雪的后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清雪放宽心，有周教授在，还是很有希望的。我们先去开会，一会儿有结果了我就来告诉你。”
“好，谢谢韩医生。”
邬清雪站在门口，目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了办公室后，她才耷拉着双肩回到病房里，继续等待。
可她前脚刚坐下，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她一惊，赶忙站起来。
结果却见来人是程志国？
“程先生你……”她的视线挪到他手上拎着的保温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我想起今日会诊的事情，担心你一个人会难受，所以过来就过来看看。”
程志国今日没有穿正式的唐装和西服，身上的米白色休闲立领开衫下配了一件暗色的POLO衫，显得人年轻又儒雅。
邬清雪请他坐下，然后去储物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开始自顾自地说：“我母亲很久没睡过这么长的觉了，这两天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了。”程志国随口道。
“但愿吧。”
其实邬清雪心里也清楚，这种血液病很难彻底治好的，而且她母亲眼下已经有了许多并发症。这次就是要先解决其中一部分问题。
她叹了一口气，默默走到床边。
就在她准备从抽屉拿出湿巾帮邬明敏擦脸时，桌上的检测仪开始不断闪烁了起来。
滴——滴滴！
她看着屏幕上的忽高忽低的数值，整个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一秒都不敢耽误，急忙冲到门外，闯进了医生办公室，惊慌失措地打断了正在严肃讨论的会议。
“医生不好了，检……检测仪在报警！”
“什么？！”
韩医生率先起身，紧接着一屋子的专家都跟了上来。
转眼病房变得拥挤。
邬清雪站在门口，看着医生们手忙脚乱地给邬明敏做着各种体诊判断。
她心慌手麻地扶了扶墙，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程志国，他依旧坐在沙发上并未起身，只是紧紧交叠的两根大拇指在不停的交替揉捻，眼中似有十分克制的担心，还有一道特别明显的……纠结？
邬清雪意识到他或许跟母亲之间的关系，或许比想象中的更近。不过现在没时间深思。
周教授正欲把邬明敏送进手术室，眼下在高呼家属在哪里。
她拨开人群挤进去。
“我在这儿。”
“现在病人情况很不好，手术成功的概率……可能不到两成。”周教授严肃道。
邬清雪瞬间红了眼，可她死死咬住了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要倒下。
周教授与韩医生对视一眼，他继续道：“你们家属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现在赶紧拿主意，手术做不做。”
“做！”
“我同意做手术！”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成功几率，我都不会放弃！！”
周教授点点头，屋里的医生纷纷往外撤。
而程志国不知是何时走了过来，他沉声道：“周教授您是这方面的泰斗，手术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我们会尽力的。”
“嗯。”
护士迅速将邬明敏转移到手术床上，往外推。
邬清雪跟上去紧紧攥着邬明敏冰冷的手，不停地抚摸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母亲你别怕，没事的！这是国内顶尖的医生，手术一定会没事的！”
“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吃很多顿饭，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出来，你千万别怕……”说着说着，病床就被推了出去。
她一路跟到手术室门口，直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眼泪才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她捂着嘴，无声哭泣。
……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程志国忽然靠近。
他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后，最终语气落寞道：“明敏这辈子吃了很多苦，她能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女儿是她的福气。如果……如果她真的有个什么万一，你跟我回程家吧。”
邬清雪以为自己听错，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回程家？
程家跟她有劳什子关系。
可程志国见她毫无反应，只好说出实情：“明敏是我女儿，论理你该叫我一声外祖父。”
程志国的话犹如一声巨雷，震得邬清雪石化当场。
她惊诧地看着他，全身血液凝固了！
邬清雪抿着嘴，用微堵的鼻腔拼命呼吸，可怎么都冷静不下来，胸腔里的无名怒火已经要将她的理智全部淹没！
当时她去程家求助时，程志国的冷漠嘴脸还历历在目，她不理解天下怎么会有见死不救的父亲？
“我不信。”
“清雪，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这的确是事实。”程志国加重了语气。
说完他垂下双肩，就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陷入了回忆中：“当年我跟她妈妈感情很好，她也是被我视作掌上明珠从小宠大的，只是……只是后来出了一些意外，才让我与她彻底断了联系……”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邬清雪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时，她忽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我母亲是个孤儿，她说过她没有父母！”
“清雪！你冷静一点。”
程志国抬起双手，欲要扶住她的双肩的同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邬清雪用力打掉他的手，心中所有的暴戾轰然涌出。
“你这种人不配出现在这里。”
“你走！”
“走！”她歇斯底里。
可程志国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始终不愿离开。
而邬清雪也从他冰冷的眼眸中，察觉到一抹难以言状的势在必得。
但她永远都不会再对他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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