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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港口繁忙起来。不远处有渔船往入港的方向驶来。
谢之屿转身回去,他从衣柜里挑出干净的衣服换上。镜子里的他显得不修边幅,他倏然凑近,五指抓进发缝往后梳了梳。
头发的确太长,该修剪了。
余光瞥过洗手台,那里落了一枚女士发圈。他捡起来,随手在脑后绑住。
弄好这些,他打开阳台的门往外。
这间休息室面朝大海。比起昨夜这里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有角落多了一个厚重的黑箱子。
谢之屿走过去敲了敲箱顶。
里面窸窣窸窣,有东西在活动。
“忍着点。”谢之屿说。
呜——
渔船汽笛声长啸着与游艇擦肩而过。在这声绵长的鸣叫里隐隐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再仔细听,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耳边依然是滔滔不绝的海浪,汽笛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
渔船渐远。
谢之屿活动着筋骨回到房间。
外面阳台空落落的,海风吹过,仿佛从没有东西在那存在过。
……
温凝和陈月皎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
佣人说温心仪出去和别的太太喝茶了,听得陈月皎一脸无语。
平时出去玩温心仪给她设置门禁。一和温凝出去,连夜不归宿都不问一声了。
不过也好,这样省去许多解释的麻烦。
陈月皎拉着温凝回房间,刚才在车里有阿忠在,她觉得不好开口。这会儿到了私人领域,很多话顺势问了出来。
“姐,你说吴开会没事?”
“我没说过。”温凝累得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我是猜测。而且不管他有没有事,以后你都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知道没?”
“你昨晚见到他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没事?”
“结合上下文,猜的。”温凝说着打了个哈欠,“我从小阅读理解就好,从别人话里听三分,自己再猜七分。”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爸爸,他不会做那些事的。”陈月皎的声音沉寂下来,“我起初是怪过他,想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做朋友。但现在……他安全就好。”
陈月皎说着叹气:“姐,他不回澳岛了吗?”
温凝反问:“你是他你回不回?”
陈月皎想了两秒,摇头:“……不。”
想到那天晚上陈月皎的眼泪,温凝感同身受。青梅竹马的感情她在宋子邺身上能找到一些归属感,于是翻身坐起,忍着困劲儿认真说:“现在两种情况。”
她伸出一根手指:“吴开要是没事,以后不会回澳岛,也没脸见你。”
伸出第二根手指:“如果有事,更不可能见到。”
陈月皎点点头。
“所以明白了吗?”温凝说,“明白睡觉。”
陈月皎还想再问,目光触及到温凝倦怠的脸,还是忍了下来。昨晚上别说是温凝,就算是她,一个人在房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紧张得肚子一阵阵疼,最后硬生生在沙发上坐了一宿。
……哦,虽然最后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陈月皎抿抿嘴,把话咽回肚子里。
……
傍晚时分,温凝先醒。
她睁开眼,发现身边躺了个人。
陈月皎没挪窝,在她身边蜷成一团睡了过去。她把身上的毯子搭过去,抱膝坐了起来。
这个时间家里很安静,斜阳透过窗帘缝铺在地上,整个室内呈现出一种偏暗的色调。
地上那抹橙黄和周围的靛蓝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这个点醒来,心中都会有股深深的空旷感,仿佛被世界抛弃。
这和小时候不一样。
小时睡午觉,醒来床边不是妈妈的脸就是爸爸的身影。往后大了,不知道从哪天起,她醒来再不会看到有人候着她。
每个人都很忙,从她小小的世界里走了出去。
孤独和无助突然爬上心头,温凝用力抱住双膝。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温凝从毯子下翻找到它。亮起的屏幕一瞬把她从无边空旷中拉回到了现实。
谢之屿:睡醒了?
温凝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环视四周,确认自己正在半山寓所,这里也不可能有谢之屿的眼线,这才重新拿起手机再看这句话。
他们是这种可以闲聊的关系吗?
温凝想到昨晚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和他们那些人产生联系,于是熄屏丢到一边。
嗡嗡。
信息又来了。
温凝盯着手机壳不动。半晌,她叹了口气,还是把它捡回手里。
谢之屿:[图片]
她和那条快捷信息对峙五秒,点了进去。
照片是随手拍的,有点糊,但不难看出上面是一个草绿色的发圈。男人的手托起发圈,好像在问:还要不要?
一个发圈而已。
温凝回复:扔了吧。
谢之屿:好。
手指在屏幕上一圈圈游离,温凝忍不住问:你昨天说的那句小心身边人是什么意思?
谢之屿:温小姐这么聪明还需要翻译?
温凝:我身边最危险的就是你。
这句话过后,对方短暂没了回应。
温凝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不礼貌了,毕竟自她第一次见谢之屿以来,他给她的感觉虽然危险,却从没真正做过伤害她的事。即便一次次拉她进泥潭,也是他一次次再把她给拉回来。
温凝心中谢之屿的形象变得复杂起来。
连带着对他的评价也模棱两可。
她想了想:你后来怎么样?
信息编辑到这,她居然开始不好意思。
谢之屿凌晨把自己关在浴室的那两个小时,她不难猜出他在干嘛。即便水流声已经开到最大,她仍能从一两声泄出的喘息里察觉到异常。
在他开门的一瞬,她背过身,佯装不知。
这条消息那边回了。
他说:关心我?
看来谢之屿打算已读乱回,温凝毫不犹豫关掉对话框。
他后来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就算被人发现破绽又与她何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谢之屿的秘密她一点都不关心。
……才怪。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屏幕。
嗒,嗒,嗒,嗒。
她的敲击声似乎把陈月皎吵醒了。睡意朦胧的嗓音从昏暗中传来:“姐?”
“醒了?”温凝把一脑袋思绪丢到身后,面色如常,“起床吃饭。”
“唔……你在和谁发消息呢?”
“没谁。”温凝默了数秒。
在陈月皎以为她不会再说时,温凝忽然补充:“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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