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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灯终于点亮了!”王澄感觉眉心突突直跳,不需要借助四海通宝的钱眼,也好像打开了第三只眼睛。
感官变得极为敏锐,眼前的世界显得格外鲜活,纵使天光暗淡也能将岸上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不同来源的海风有着截然不同的腥咸味道,用嗅觉就能将之轻易区分开来;
听着耳畔呼呼吹过的风声,风速、风向也全都了然于心...
作为内外交互渠道的五感全都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王澄毫不怀疑,到了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自己被流弹击中的概率一定远远小于没有点亮心灯的凡人。
很快,不断增强的纯白心光透体而出,体表隐现白毫。
从此他不需要再借助船神的神力,也能驱使由职官提前画好的各种符箓,算是半只脚踏进了神道的门槛。
这时,再透过四海通宝的钱眼,终于无比清晰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两重命数,一重是靖海王世子“王澄”,一重是邪祟“王富贵”。
后者依附在了影子上,心念一动便微微蠕动,状似活物。
书上说:“影,身之伴也。影随人形,形影不离。”
点亮心灯,超凡脱俗,让他可以主动应用从邪祟身上买来的皮相命数,灵活性大增。
王澄相当于同时拥有了“生人阳身”和“邪祟阴身”,靠着采水一脉神道科仪送王船的因果牵扯,这副阴身的底蕴非同一般。
脸上有欣喜也有叹息:
“【四海通宝】真是造化玄奇不可思议,逆天改命简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只可惜邪祟阴鬼的骨重远比活人要轻,我那晚买走了王富贵的命数,骨重也只是从二两八钱长到了三两一钱:
‘忙忙碌碌苦中求,何日云开见日头。难得祖基家可立,中年衣食渐无忧。’勉强可以活的像个正常人。
但这还远远不够,最高骨重七两二钱的天生皇帝命更是遥不可及。”
而且,王澄也隐隐有所预感,在自己授箓列班正式修成职官之前,这种买命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干第二次。
确定突破完成,缓缓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咯吱作响的筋骨。
点亮心灯后潜移默化的变化虽大,但肉身却既没有得到伐毛洗髓,力气也没有增长分毫,依旧只是凡人之躯。
最多爆发力、控制力和平衡感强了不少,能轻易做出许多过去做不到的高难度动作。
这就是神道职官的修行。
肉身从来只是供人暂时寄居的庐舍,三魂七魄、性灵阴神才是他们的根本!
王澄肚子里虽然有不少前世的理论,什么“性命双修”、什么“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但他不过才刚刚入门,哪里敢随意质疑这个世界传承数千年的成熟修行体系?也没有那个能力。
等什么时候走到山巅,取代老爹靖海王最强采水人的位置,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探究修行体系背后的秘密。
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渔具,趁着太阳没有完全落山,赶快划着船往回走。
心里已经在计较着下一步的计划:
“我是龙年生人,占了牛、虎、龙、马这四个大属相的便宜,十月十五下元节生人,命格够硬。
又从小就修行内练之法,苦练十二元辰吐纳术中的【辰龙吐纳术】,上应《二十四节律》。
终于在十六岁时点亮心灯,成为有资格授箓列班的箓生。
下一步,要争取抓到更多的十万海珍,赚更多钱。
争取在明年雨水节气第一候【獭祭鱼】之前将一点心光点亮到极致,达到命火纯阳之境。
并且在那短短五天时间里,举行神道科仪,成功授箓列班。
不然想跟父亲一样,就职水班职官【白水郎】就只能再等一年,所以这一步绝对不能耽搁。”
王澄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难色:
“想要在特定节气候应举行科仪,还必须要有供奉了足够年头的【符应镇物】用来镇压命数,搭建法坛沟通道气。
期间还需要一位道行精深的领路人帮忙上表。
也就是说四个条件:命火纯阳、獭祭鱼、符应镇物、领路人,我现在一个都没有。
本来的身份不能用,我最好用王富贵的身份从头拜个师父才行。
可我听说城里学厨,不仅必须要经得住骂、经得起打,每学一道菜都得让师父走一次那什么门。
就这,恐怕虚耗十年都学不成本事,而我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难!难!难!”
暂时放下满腹心事,决定回去就跟张家兄弟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返回月港,手中船桨舞得飞快。
在王澄的心光感应中,深海方向滚滚黑气潮汐渐渐向着陆地蔓延,而疍民连家船的方向则亮起金红色的火光,将潮汐死死抵挡在外。
三人成众,众志成城!
山海内外,三班职官、鬼神地祇与众生自身的阳气烘炉共同庇护万民免遭邪祟侵扰。
尤其是在环境恶劣的大海上,即使有一道山海咒禁挡在最前面,单靠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力量也根本活不下来。
疍民必须齐心协力才能繁衍生息。
这也让他们远比生活在陆地上的同胞更加团结,不拘于一家一姓,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对神祇的信仰自然也更加坚定,绝对不是后世用鸡蛋就可以衡量的。
就在小船即将靠近连家船外围那一圈灼灼火光时,王澄忽然听到头顶响起一阵悦耳的歌声:
“无风驶船帆角底,丢底麻篮等郎归...
行开海边请只艇仔,摇开大船格勒底,个个行前无个系...”
他划桨的动作一顿。
‘这好像是一支疍民女性流行的情歌?’
抬头看去,就发现在连家船停靠的海岸一侧,伫立着一座刀削也似的小山崖。
几十米高的山崖顶端,抱膝坐着个最多二十岁出头,明艳绝伦的长发少女。
正眼神呆呆地眺望着天海交界处,又一次随同阴阳交替出现、消失的咒禁长城。
她身上穿的不是正常衣物,而是一件贴身的青黑色鲨鱼皮水靠,只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娇颜和白皙手脚。
腰细腿长,臀股浑圆,格外显得皮肤白皙身材曼妙。
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竟然还是一双异色瞳。
一颗跟正常人一样是棕色,另一颗却是像大海一样瑰丽无比的湛蓝色,一棕一蓝闪耀着奇异的另类美感。
‘这个大姐姐我好像...没见过。’
王澄只是看了一眼就秉承非礼勿视的圣人之训收回了目光,刚想绕开她继续往前划。
嘴巴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
“无风驶船帆角底,丢底麻篮等...郎归...”
还没唱完,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刚刚借着十万海珍【鹦嘴青衣】点亮了心灯,兴奋之余却忘记了这种鱼类被动“鹦鹉学舌”的副作用。
不管未婚已婚的大姑娘小媳妇唱这首渔歌都没问题,可换成王澄和他的马甲秀才公王富贵就...
关键还是用的柔美女声。
崖角上的那位大姐姐默默把一双异色眼眸斜了下来。
即使一言不发,也让王澄清晰捕捉到对方眼神里的情绪:
‘唱的不错,下次不要再唱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试图狡辩一句,挽回自己的形象。
对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从崖角上纵身一跃跳进大海,姿势优雅,连水花都没有溅起半点。
随后好像一条美人鱼在水下拉出一条白线,一口气就游到了众多帆船中央。
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一艘比【张福顺号】还要大一圈的帆船上。
王澄盯着对方消失的背影注视良久。
直到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几晃。
“秀才公,阿绡姐都进船庙了,别看了。”
却是张文见王澄一直没回去,也划着一条小船出来接他,刚好撞见了这一幕,不由戏谑出声。
“秀才公,阿绡姐都...”
这次王澄反应快,刚刚又要鹦鹉学舌,就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看着【奇货可居】在惊鸿一瞥间从少女身上读取到的零星信息,微微皱起眉头。
‘奇货:阿绡?水班职官采珠女...
就一句?这次读到的信息怎么这么少?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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