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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别装死了,醒来了!”脸上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三下,云轩迷迷糊糊的睁开睡眼,环顾一圈,睡意顿消。这是座弥漫着淡淡灰气的八边形石室,在石壁上每一边角处皆有一只从青石中平伸出的白骨手爪托着一团燃的有气无力地蓝幽幽焰火。而在石室地上,横摆着五口黑曜石棺。
云轩就坐在最左边那口棺材上,看了眼旁边这位笑的像头猪,两耳挂着一串大金环连在鼻孔上的胖和尚,动了动喉咙,满嘴苦涩,说不出句话来,一时间意兴阑珊,心中惊惧等负面情绪尽去,心境转为平静。
一灾刚过,又来一难。这半年来,自己咋这么命苦啊!
落的这个下场,不就是不得好死么,这世上又不是我一人不得好死,何惧之有?何惧之有?云轩手指有些颤抖。
年轻胖和尚一双精光闪闪地眼睛似是读懂了云轩复杂心情,喧了声佛号大有深意地看着他笑道:“小施主勿忧,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云轩暗自苦笑,问道:“这是何地?”
“青州上元群清水县向南三百里,白骨山白骨道宫白骨夫人清修道场也!”摇头晃脑的胖和尚回答的很认真很详细。
“青州上元群清水县?”这让他心头略有讶异。
须知,大圣王朝坐拥五洲三十六群,俱是神州大陆最为富饶辽阔地带。
自九天俯瞰神州大陆,神似一只向北凌空飞跃的猛虎,不知怎么搞的,四肢及其尾部断离远去,飘浮海面,只留一颗脑袋还镶在身体上。
从古至今,王朝更替,“虎头”,也就是帝君州一直作为王朝帝都,中枢所在。
“虎身”被划为四洲,正好成一‘十’字,左上为玄武州,下作白虎州,右上朱雀州,余下的自然是青龙州了。因‘龙’字犯了皇族忌讳,此州被纳名的那一刻就被简称为‘青州’了。
好巧的是,青州所辖七群群城选址正好又与北斗七星‘天下皆冬,斗柄指北’不谋而合,本来也就以星名为群名的,可后来不知到了哪一朝哪一代,又不知为什么,大都换了,现今保留星名的只剩下天枢、天璇二群了。
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分别被改成了上元、天籁、桃源、南柯、蜀山五群。
方才还在天籁(天权)群,只感觉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上元(天玑)群,这份神通,真是煞羡凡人。
“和我在一起的那些人呢?”调整好心态,他心无杂念,静静问道。
“除了那个青衣小书生外,其余生灵成了夫人法宝血食,灵魂上升极乐去了。”胖和尚笑眯眯地把头凑过来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甫一对上那双笑意密布的眼睛,云轩突然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摇了摇头。
“很好!把这吃了吧!”胖和尚握拳伸掌,现出一枚燃着虚幻烈焰地火红药丸。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是不爽这种感觉又有何用?”心中总是十万个无奈,可表现的却毫不犹豫,拿起丹丸二话不说咽了下去,都未尝到丹药是否好吃。
“漂亮!”胖和尚抚掌称赞,这才解释道:“此乃白骨道宫秘制灵丹——圣灵丹。凡人吃了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三流武士服了,内劲可硬生生提升两成之数。炼炁士服了,呃……”
胖和尚抹了把锃亮的光头,滔滔不绝:“作用也不咋地,毕竟炼炁士需要的是灵炁。不过像你这种尚未踏上长生路的人服了,可真有夺天地造化之力!”
“我有炼炁潜质?”就算身不由己,听了这话云轩还是眸子亮了亮。
“小施主别激动,听我道来!”和尚肥胖粗短的手指抚摸着棺盖,笑得春光灿烂:“人之穴窍恰如天上星辰,存在之道,运转之理,自有道理!在人未出生时,炼炁士将其穴窍称为先天窍,自出生后受天地万千气机抢占淹没,许多人的穴窍都会闭合,一窍不通。
“而有一些幸运儿,受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影响,天地中存在的一种‘灵炁’能抢先一步入主穴窍,就可将其余万种气机拒之门外,称之为先天灵窍。
“先天灵窍是成为炼炁士的第一步,灵窍的多寡决定了以后的成就,至于你嘛……”胖和尚斜瞅了他一眼:
“恐怕是没有未来滴……不要紧张,贫僧的意思是说,你只有三处灵窍,就是给你最顶端的‘太清位’炼魔玄功法门,也是连一重天的境界也是踏不上的。哎呀……”
和尚一拍脑门,懊恼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又把你带偏。太清位炼魔玄功威能浩瀚莫测,可对于灵窍多少的要求也是颇高。就是最低等的‘玉清位’炼魔玄功最起码也得十二座灵窍方可运转,方有可能踏上通灵境一重天,而不是说要怎么怎么你。
“只要小施主倾力助小僧一臂之力,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道理在哪都说得通,事成之后贫僧不但会拼着被白骨夫人责罚放你一条生路,还会传你数门腾云驾雾的术法,还清因果。”说完,两眼生辉地望着坐在棺材盖上的云轩。
对能放他一条生路,云轩是一点都不信,心里这般想着,眼角眉梢却带着欣喜之色,像个不知人心鬼魅的楞小子,拱手道:“拜托大师了。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胖和尚合什道:“诸法本无相,三千梦幻界,相由心生起,红尘破我执!贫僧法号无相!”
“久仰久仰!”
“哪里哪里!”
“……”冷场了一会,还是无相和尚率先打破了沉静。
“小施主请收好此简,此乃‘导炁术’,可引导体内灵炁运转。待你感应出一股暖流时,按照仙诀所述用意念引导运转即可。三日即可炼成,倘若不成,贫僧助你,去也!”话罢,退后两步,就要融入墙壁。
“三日后恐怕是自己亡命之期。”云轩暗忖道,倒也不觉多么恐慌,可在看了眼竹简上见所未见的文字后,只得实话实说:“大师,我不识字!”
那厢正要显露神迹遁走的无相闻听此言,肥躯一僵,镶在墙上动不了了。
……
……
……
白骨崖畔,老槐树下,有石墩两方,石桌一台。
无相和尚左持念珠,右夹白子,笑容满面,不时看眼对面妇人,不就是茶棚怀抱婴儿的那人吗?
不过此时的妇人容貌气质未曾改变,就是打着耳坠的左耳吊着个漆黑如墨的婴儿小鬼。
妇人身边站立位白巾束发的青衫小童,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无相你的棋艺又有长进啊!”妇人蹙眉苦思许久,轻叹口气将黑子丢回棋缸。
无相和尚也不起身施礼,还押了口茶水,笑道:“倘不是夫人心乱,小徒又怎有机会!”
“还是你最懂我!”妇人微微一笑之际,竟化成了一具白骨,再定睛一看,还是妇人。
“凡胎皮囊,真不中用。”化成妇人模样的白骨夫人不满了句,话题一转,问道:“那三灵窍的小娃儿怎么样了。”
“这小子很识时务,一切进行顺利!不然我还真想给他喂只‘尸傀蛊’哩!”无相和尚看了眼木偶般的青衫童子一眼道。
“嗯,这就好!毕竟自然而然练成的‘五行轮回盘’要比术法控制炼成的效果好很多。也是那娃娃时运不济,本夫人正愁寻不到特殊人儿,他倒好,自己进了‘力魄尸傀’所设幻术‘落魂道’中,仗那口沾了少许通灵二重天炼炁士灵力的凡铁破阵而出被我所觉,这才请你前去掠来,辛苦你了!”
“师……”
无相突然反应过来,白骨夫人不太喜欢被弟子叫师父,也不喜欢太恭敬、拘谨、乖顺的弟子,他这身行头就是为了迎合白骨夫人,忙改成:“夫人有事,弟子服其劳,理所应当,何谈辛苦!”遂翘了二郎腿,使劲的晃着,又开一盘。
中间无相又随口问:“夫人,据您研究,那卷秘法到底是真是假?”
“并无不妥。此卷所载炼宝之法,乃五百年前突然神秘失踪的魔道散修七杀老鬼赖以成名之物,五行轮回盘正是炼成‘七杀骷髅幡’的主材料之一。”白骨夫人落下一子,欣赏着千山高复低的自然风光,也有些纳闷。
“说来也就怪了,五行轮回盘的炼制材料非要三灵窍,且其中一窍必在三丹田其中之一方可,怪事。不过本夫人也是运气好,只三十年就寻来了,时也运也!”
无相哈哈大笑:“金、木、水、土四味主材料准备就绪,现在只差火了。五行轮回盘一成,再‘升炼’成七杀骷髅幡,夫人横扫四方,指日可待。
白骨夫人笑而不语。
这时,有一身穿杏黄道袍的年轻道人快速跑来,目不斜视,纳头就拜:“禀娘娘,青州刺史纳兰碧海帐下第一谋臣神机先生求见!”
……
……
……
话说无相和尚将那竹简上载着的百来字的法诀口述了半个时辰,又详解了半个时辰,见一箩筐字识不齐的云轩终于能够明白过来,擦了满脸油汗,留下一桶水,三枚辟谷丹,挥一挥衣袖,走了!
他倒不是没怀疑这小子是真不识字,还是假装不知道,为想拖延时间。所以在口述途中,还暗施了个不值一提的小法术测验了回。
见这无相和尚走时一并将竹简也给带走了,这让他有些遗憾。
就在棺盖上愁思了一会,他下了棺盖,使出吃奶的劲把棺材盖各推了推,没推动,又在石室四周转了转,盯着鬼火暗忖:
活命的机会恐怕不大,死是必定的了,若不听话,死的一定很惨,乖乖就范,或许能留个全尸,少受折磨。再者,临死还可体验下做炼炁士的感觉,也算不亏吧!谁叫自己太过不堪呢!
盏茶功夫后,突然觉得腹部生出一股暖流,知道药效上来了。
盘膝做好,感受着腹中热气游走在四肢百骸间,就像是在泡温泉,舒服的不行。
一炷香后,似是寻到了目标,热气陡然一收,转为清凉,分成三股:一股来到膻中,一股绕到后背风门穴,最后一股流到右脚掌下涌泉穴处。
云轩不敢怠慢,双掌放在膝上,感应着落在腹部的灵丹圣灵丹,念动心法口诀,缓缓流向三穴的热气犹如起了浪潮,一波波的涌去,撞在穴位处时,皮肤一热一痒,还有些酸爽的滋味。
如此过了个把时辰,云轩都快坐不住了,那三处穴位还未被冲开,只好继续忍着。又过了两刻钟时,膻中穴骤然腾起股冰冷刺骨的寒流,窜遍全身,云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后又伸长了脖子,舒服的呻吟出声。精气神在此刻明显的有了量的变化。
所谓气足不思食。
原本充斥在双腿上的麻痹感和数个时辰未进食的饥饿感顿时去个干净。
“开了!”据无相和尚说,这是药力冲开了被天地浊气堵塞住窍眼的正常表现,接下来还如以往,只要往打通的先天灵窍中灌输灵炁,待形成与天地灵炁接通的‘灵漩’时就算大功告成。
穴,谁都知道是有的。
窍,肉眼无法观察到。
但有句话解释了全部: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
现在的自己也不算一窍不通了,自膻中穴窍开启,自己竟大致可做到内视,血液流向,心脏跳动,诸般现象浮于心头。
一窍开启,精神振奋的他又全力冲击剩余两个穴窍,如此过了两个时辰,这两个穴窍还是纹丝不动。
不知怎地,他是既有失望,又有些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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