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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青松抹了把汗,转头看见杨一木站在门口,咧嘴一笑,“老弟,晚上就在厂里喝两杯!”杨一木却笑了笑:“不急,你先叫上方伯,咱们去办公室谈点正事。”
玻璃厂已经步入正轨,是时候搭建正式的组织架构了。
三人围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杨一木将两份合同分别推给方老头和刁青松。
“这是股权分配方案。”杨一木开门见山,“学校占股30%,全乡教师共享10%,剩下60%我做了详细分配。”
他顿了顿,“我暂任厂长,持股30%;方伯任生产车间主任,持股8%;松哥任销售经理兼办公室主任,持股8%;罗阳驻省城销售处,持股1%。”
本来罗阳的身份是不应该分到股份的,不过看在他真抓实干的份上,也给他一点了。
至下股份还有剩余13%,这是杨一木为今后考虑在人才招聘和市场开拓过程中,还是需要一定的股份周转的。
刁青松盯着合同上的数字,无奈地苦笑,“杨老弟啊,以后我们就真的都是给你打工的了。”
方老头也笑了笑,说道:“这股份划的我倒是没意见,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来混口饭吃,没有小杨涨风使舵,这厂子根本起不来。”
一言堂式的股权分配,在创业初期有着极大的作用,不会让一个萌芽中的企业南辕北辙,但是这种股权机制到了企业的后期会严重阻碍发展。
某易曾经经历过一次雀占鹤巢的风波,在那之后公司CEO强势个人控股60%,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公司的发展慢如龟爬。
杨一木又接着说道:“之前我就和大家解释过了,咱们玻璃厂的股权分离的,甲股是管理权,乙股是分红权,就是你们手上这份。”
该给的钱杨一木绝不抠门,而且分红股在企业的后期会出现大幅度稀释的情况,很少有股东能够控股10%以上。
刁青松爽朗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杨老弟做事向来一碗水端平,这个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杨一木将股权和职位都做了一份详细的合同,上面有自己作为厂长的签名和印章,如此以来他们的任职就是名正言顺的。
事情谈完,工人那边活也干完了,正准备开饭。
杨一木也没娇情,跟着大伙儿排队打饭,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白菜,又拿了两个包子,有点饿的慌,正准备咬一口,一不小心却掉到了地上,还滚了个圈。
他在犹豫捡还是不捡,看到旁边的那臭烘烘的下水沟又有点反胃,可又想着不能浪费。
他正犹豫间,从车间出来的方老头已经弯腰捡起,仔细拍去尘土,“小杨,粮食金贵啊。”
“方伯,你还没吃吧?要不,你拿着吧。”杨一木太了解这老头了,听方强说,在老家里绝对舍不得掉一粒米的,孙子、儿子、媳妇谁的碗里剩一粒米都要舔干净,来到市里这性子也没改。
方强为了避讳这老头的闲话,每次饭碗底子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哎,那谢谢了,我不怕脏。你们小年轻日子过好了,就开始糟蹋了。”方老头包子皮都没揭,一下子就咬了一大口,“是没见过人饿疯了是什么样啊,老鼠都吃绝种了,草籽、树皮都往肚子里塞,肠子里没油水,大便出不来,那就互相撅着屁股用棍子捅。捅不出来的,肠子打结的,肚子比孕妇还大,有的人啊是给活活胀死的。然后啊,抬着往沟里一扔,埋上几锹土。”
这老头养了三个儿子,就不往远了说,搁前年吧,他还在担心方强娶不到媳妇呢。
这故事杨一木听了了没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笑着道,“方伯,现在日子好了,你别想那么多,这往后也是越来越好。”
“那可说不准,花无百日红呢,你是大罗神仙呢,能测到将来一定好?省着点总是没错的。”方伯趁着几句话的功夫,一个包子就进了肚子,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下手指头,最后才转身走了。
杨一木本来肚子饿得很,被方老头这么几句话一说,突然间也没什么心情吃了,交代一下就往家走。
刚拐过巷口没几步,杨一木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背着一个蛇皮袋,穿着一身褪色有点发白的解放装,勾着乱糟糟的头,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杨一木闻见这人浑身一股近不得身的酸臭味,可又感觉这身形有点熟悉,尤其是自来圈的头发。
待这人转过身,他吓了一跳,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没认错,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似乎也一脸不敢相信,却是满脸的惊喜,把手里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扔,“大炮子子,老子可算找着你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了?”杨一木难以置信地开口就问,这人正是他两三年未见的老头杨胜利。
“你手上的包子给我,饿死老子了。”杨胜利一把夺过杨一木手里的包子,狼吞虎咽的下了肚子,还没咽下去就含糊不清地问,“还有吗?”
杨一木道,“先跟我回家吧,等会给你再买。”
虽说不待见这老头,可毕竟是自己老子,他也不能不管。
杨一木刚迈步,谁知杨胜利背着蛇皮袋嗖的一下子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杨一木有点恼,正想喊这里不能随地大小便,抬眼却见两个戴红袖章的联防队员正晃晃悠悠朝这边走来。
“杨校长,这才回来啊,方校长住哪间?”其中一个熟悉的队员问道。
杨一木点点头,“从这里走,左拐第一排最里一间就是了。”
等两人走远了,杨胜利才从矮树丛里探出脑袋,战战兢兢地拍拍胸脯。
杨一木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这干嘛呢?跑来跑去的。”
“可不敢再被抓了...抓着了,掉层皮哦。”杨胜利惊魂未定的道,“老子上次被抓着了,先关派出所、后被塞到遣送站遣返到徐州,饿了整整两天两宿,差点没饿晕过去。”
这个曾经在家里窝里横的怂货,如今也成了惊弓之鸟。
杨一木看着满身酸味、胡子拉碴又一脸紧张的老头,从他手里接过蛇皮袋,手指尖触碰到明显的粗粝感,心里弥漫着的情绪也说不好了,“走吧,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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