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陛下就是躺赢狗 > 第144章 蜜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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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五月正繁华。

    行路见双娃。

    遍体一身明锦,遮尘满面乌纱。

    车鞍似水,留伊无故,去落谁家。

    争奈无人说兴,新来憔悴因他。

    其实,如果不去考虑现实因素和未来局势演变,眼下的日子真的已经非常美好了。

    老百姓们不用服徭役,家家户户都有存粮,黄昏后每座屋顶都会飘起炊烟,柴火和饭香弥漫在幽静的小巷;繁华的集市上,南来北往的客商们交换货物、兜售买卖,城中的游人停在摊贩前、进入店铺内,精挑细选、说笑争价,一片太平景象。

    如果能一直这样,建隆盛世或许可以抚平一个世纪以来由战乱、疾病、天灾所引发和造成的醒目伤疤。

    可惜,蜀未平、唐未灭,北方迟早还会有大的军事行动,到时候肯定又是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是不会长久的。

    只有敬畏战争,用尽一切方法去避免战争,才能顺应普通人的现实需求,也就是所谓的得人心。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冲突避无可避的时候,振臂一呼、从者云集,以绝对正义的至高立场,毫不留情的将对手彻底、坚决、完全消灭之!

    不用考虑后果和影响,就算有,也只会是有利的。

    几千年来孵化出的思想体系挺有意思的,讲究忍让,无论在集体还是在个人身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先退一步,再退一步,既有礼貌的恭俭让,也藏着麻痹对手的小心机,以及对美好事物的留恋不舍。

    如果就此打住,还则罢了。吃点亏就吃点吧,虽然日子并不总是顺心,但还得接着过不是?

    可如果对手还要继续,那不好意思,枯燥的生活总要来点不一样的调味剂,平静的水面总要荡出几圈涟漪,我们一起上汴京时报吧~

    谁没事会喜欢提着刀去砍人呢?不是每个街头都叫铜锣湾,我们大多数人也不是陈浩南,而是那些出场不到两秒就被剁翻的小弟。

    但即使如此,少年人的锐气依旧值得歌颂。我睁开眼睛就是白天,闭上双目就是黑夜,我不是主角,谁是主角?

    在艳阳高照的晴日,树下撸猫;在狂风暴雨的窗前,微笑欣赏;音乐听到尽兴处,放声而歌;电影看到逗趣处,拍腿大笑;看见美味的食物,全款拿下;遇到心仪的女孩,大胆去追。

    我生不为陪嫁来,岂能庸碌活一回?

    惊雷震颤耳膜,电光划破黑霾,我听见我潜龙在渊!

    解二前半生庸庸碌碌了三十年,虽然他只是个种地的,父上大人也没有给他留下多少遗产田资。但在闲暇之余,他仍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该如此平淡,所以进入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行业,成为了混的人。

    他以前确实是个人嫌狗厌的地痞流氓,但同样也是一位不甘现状、敢于和命运的不公抗争到底的斗士。

    只不过他的方法是掠夺性的弱肉强食,靠着牺牲其他老实百姓的生存利益来换取自己生活上的舒适和身体上的壮实。

    这个行业风险还是挺大的,指不定哪天就被一个平时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的庄稼汉突然暴起抹了脖子。

    所以说,他应该给凌晨唱首歌。

    “多幸运,在最美的年纪~

    遇见你,没有遗憾和可惜~

    抱紧你,用尽全部力气~

    不让幸福逃离~”

    解二之所以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迟迟不肯成家,并不全是因为好人家的女孩都嫌弃他的工作性质和美名远扬。他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大有一种“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意思。

    人跟人能够相遇,是天赐的缘分。

    但如果能够相随相伴,那指定是有什么东西互相牵引着彼此。他和凌晨能成为名义上的主仆,事实上的兄弟,同样也逃不过这个道理。

    他们都有一种藏在心里燎燎的狂傲!

    樊哙见到项羽时,并不因为自己粗布麻衣立在一群贵族之中而感到自惭形秽。解二有时候还真有点那股子味道,哪怕是见到韩登和文若,也丝毫没有紧张磕巴。

    如今解二爷也是熬出头了,竟然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东市坐拥一套二层木楼门面以及它后面的一整座二进小院。

    蜜芸记。

    外面摆着一些陶酒缸,上面的缸口用红布塞堵,有些摘去露出黄封纸,整整齐齐的沿着三层台阶摆放在两边。

    旁边还摆放着一块木牌子,上面用毛笔歪歪斜斜写着“偷酒重罚!一经抓住,拖进巷子里,从巷头打到巷尾!!(巷子全长一百四十步)”

    呃……

    怎么立这么个玩意?

    就在凌晨立在门口,满脑袋问号之际,解二已经快步走上台阶,站在门口朝着店里高声喊叫道:“芸娘!芸娘!快出来,侯爷来了!!”

    昨晚睡不着的青柠终于在早上沉沉睡去,闲的没事的凌晨就出来瞎逛了。先是唱歌被人打搅了兴致,又在异香楼巧遇了阿依姑娘,对三个愣头青进行了心理辅导。

    下午闲的没事,就来关心下属的私人生活了。

    说起来,凌晨还没见过解二的老婆呢!当初他们成亲时,自己好像是在外面跟傻鸟对线还是怎么来着,没能来参加,说起来也是一桩憾事。

    今天可要好好瞧瞧。

    知性大姐的气质,三十多的容貌,还生过一个女儿,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一张国泰民安的脸、一身干练却不失女人味的衣着,举手投足间,兼具市井妇女的泼辣和居家女人的娇柔。

    老二也算是捡到宝了。

    “贱妾见过侯爷~不知侯爷会来,没有提前出门迎接,侯爷莫怪~”

    凌晨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一旁的解二把他老婆扶起来:

    “芸姐严重了,我就是闲的没事在城里四处逛逛,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见过你和孩子,所以过来说说话。老二与我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所以你也不用拘谨。”

    芸娘直起身子,还是有些紧张的看向解二,虽然凌晨可以这样说,但她肯定不能真这样对待呐!

    解二傻呵呵的笑着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侯爷性子随和,很好相处的。这次也是来咱家看看,你快去弄些茶糕来,让侯爷尝尝你的拿手糕点。”

    芸娘听罢也是眼中一亮,刚才她还有些手足无措,侯爷肯定是吃惯了山珍海味、过惯了锦衣玉食的,自己家的东西他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贵客呢。

    这死鬼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侯爷还没有吃过自己做的糕点呢,味道还是可以的,而且是她亲手做的,也显得出诚意和用心。

    “呵呵~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烦请侯爷稍待~”

    “嗯嗯~”

    凌晨背着手对芸娘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给请来的女工吩咐一声后,转入了店后小院,随即便背着手在店铺里好奇的打量起来。

    店铺不是很大,但两旁的柜台和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花样、各种颜色的糕点。白色方块上点了糖汁红豆的、绿色圆坨上缀了核桃碎末的、垒成交错梯塔状的淡黄塔、模仿菏叶游鱼品相的等等等等~

    从卖相看,绝对是心灵手巧。闻起来也不浓郁,比较清淡,想来味道肯定也差不了。

    柜台后站着两个年轻的绿萝女孩,其中一个笑容明媚,性格开朗,热情的对进店客人推荐介绍,帮忙挑选,用类似医馆称中药的那种小铁称拨量计算。

    算好后交给另一个有些害羞的女孩,虽然她看起来有些拘束,但手中的动作却异常麻利,三两下就用红纸或者油纸将糕点包好,系好带子提起来交给客人。

    凌晨看着她们做事时的专注熟练,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人人有活干,有饭吃,有期盼和干劲。

    真好。

    这不正是将士们摧城拔寨、浴血奋战的理由么?

    “哎对了老二,门口摆的那个……偷酒重罚是怎么回事啊?”

    看了一会后,凌晨感觉乏了,就走到门边的一个小木凳上坐下来休息,转头看向有些炎热的屋外街道问道。

    提起这事,原本还心情不错的解二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脸色看起来既生气又无奈。

    “唉!别提了侯爷,那些都是芸娘趁着闲暇时酿的甜米酒,本来是想趁着天热,卖与路人和客商解渴的,却总被人趁着不注意偷拿。那么大的缸,也能在白日里悄无声息的滚走……”

    凌晨疑惑的问道:“那…你跟侯大哥手底下的那些人说一声不就得了,你们不是一直一块喝酒呢么?他们……”

    “说了,老杨和老宋都派了差役和皂吏前来守着。一连守了一个月,就抓住了一个快八十岁的老酒鬼,一过来就揭开喝!被抓了也满不在乎,牙都掉光了,家里又没什么人,抓他还不够……唉!”

    嘶……

    “八十岁的老头就算了……”

    “是,我叫府衙的弟兄们把他放了,还给了些铜钱打发,让他以后要喝就进门来打,我不收他的银钱,只是不要拆新缸。”

    凌晨点着头,老二这事办的不错。

    哎?

    那也不对呀!

    “应该还有别人吧?你刚才不是说缸都被人滚走了吗?那老头有这本事?他要真有这气力,可千万不能浪费喽,八十岁正是出去闯的年纪,城北河边修坝还缺人手呢!”

    解二点着头说道:“自然不是他,他连走路都费劲,确实是另有其人。我怀疑是同行眼红,芸娘手艺巧,大概是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意,所以在背地里使坏。”

    说着,解二从一旁也随手扯来一张板凳,坐在凌晨身边指着外面台阶上的酒缸详细说了起来:

    “头一次被偷时,我就在酒缸上贴了条子,写上‘不许偷酒’,可没过几天又被偷了。于是我就直接写上‘偷酒重罚’,可还是不顶用,过了一段时间又少了一缸。

    后来老杨给我出主意,白天不要贴,到了夜里贴上‘此为夜香’,必定不会有人再偷,我也觉得有些道理,只要第二天天一亮揭了不被客人看到就行。”

    “呃……那结果呢?”

    解二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重重叹了一口气:“第二天,缸被尿满了……”

    凌晨皱眉张嘴看着解二,这尼玛……

    “那你应该继续在尿缸上贴字,就写个‘甜酒畅饮’,让他大半夜费力搬回去,喝个饱才对。”

    “哈哈哈哈……”

    听完凌晨的玩笑话后,解二无奈的摇头苦笑,无可奈何。

    他平时都是跟着凌晨在侯府当差,没空看着店里。如果想要不被偷酒,就必须专门请个人来看着,夜里最好把酒缸搬回店里。

    可这样一来,生意的成本会增加不说,那酒缸一个人搬运也有些吃力,起码得雇两个汉子每天搬进搬出,不够费劲的。

    而且酒缸是陶的,还得轻拿轻放,一个不小心就会鸡飞蛋打。

    直接摆在店里也不行,占地方不说,也无法直观的吸引到客人的消费兴趣,会少很多生意。

    酿一缸味道不错的酒不容易啊,是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还有金钱的,解二夫妇应该没少费心思。钱的损失其实还是其次,主要这事儿糟心哇!

    再说了,临颍侯府的大管家被人这样欺负,传出去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这么的,今晚你去找廷让,让他调一队护庄队过来,练习一下潜伏科目。告诉他,三班轮换,日夜不停,一定要把这贼给我揪出来!

    抓住以后直接吊在铺子门口,挂上三天三夜后再丢给府衙按律法去处理。妈的……不不不!吊之前先准备个漏斗,插嘴里给我一缸接一缸的灌!这么爱偷酒,那就一次给丫喝个够!”

    解二闻言后,用力点着头说道:“好!”

    就在二人静坐闲聊之际,芸娘从后面掀起帘子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深蓝色袖筒后,笑着对凌晨说道:“侯爷,新蒸了一笼,已经端上去了,移步去屋里尝尝吧~”

    凌晨听到后点着头站起身,解二立刻走到他前面,跑到门口和芸娘一左一右掀起帘子,凌晨也没做作,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进入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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