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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皇太后迁宫后,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初十)日,雍正就谕令停止直省贡献方物。京畿汉民莫不欢欣鼓舞。
永寿宫,后殿。
弘历在通过《邸报》看见这则消息后,暗自感慨:“这雍正是真把自己当中国皇帝啊!”
登基后,除登极诏书所列恩典外,额外加的第一道恩旨,居然是加在北直汉民身上。
因为,需要贡献方物的北直百姓,只能是汉民。
而弘历在看见在这则消息后不久,雍正就派了人来,传他去养心殿。
弘历便来了养心殿。
按规矩,弘历不能直接进入养心殿,需要在吉祥门外,等着苏培盛来领他过去。
不一会儿。
苏培盛就出现了,且一见到弘历,就立即跪了下来:“奴才苏培盛给四爷请安!”
弘历有些愕然。
因为苏培盛如今好歹也成为皇帝身边第一太监了,按理,不必这么卑微的。
即便他是皇子,苏培盛也是可以仗着自己是皇帝跟前人的身份,略微抬高一下自己的架子的。
谁也不可能真的敢与他计较,除非这人不怕他在雍正面前嚼舌根。
但苏培盛的确朝弘历直接就跪了下来,且表现的非常卑微,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
弘历不知道苏培盛是不是故意试探自己会不会因此得意忘形,也没有就此轻狂地抬手,而亲自蹲下身子,扶起了苏培盛:“您老不必如此多礼。”
“奴才岂敢在四爷面前失礼。”
苏培盛起身后就谄笑着回了一句,心里暗叹这位四阿哥果然少年老成,随后也就更加恭敬地指了一下外殿说:
“还请四爷先在外殿候着,主子还在议事呢。”
弘历点首,暗想着苏培盛口风倒是很严,只说雍正在议事,而没说是跟谁议事,自然更没有说是议什么事。
但弘历知道,苏培盛也不是完全没有透露,因为能来养心殿议事的,不是胤祥就是胤禄。
这让弘历也就很受用的点了点头,顺手就把昔日胤禟给他的会票,塞了一张进苏培盛的衣袖里:“您服侍汗阿玛辛苦了。”
苏培盛仿若没事一般收了,也没看数额,只笑着说:“多谢四爷的赏,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弘历在来到外殿坐下后,还没到一盏茶的时间,弘时和弘昼竟然也来了。
苏培盛依旧迎了出去。
但这次,苏培盛只是打了个千:“奴才给三爷、五爷请安。”
弘时忙抢在弘昼前面,扶起了苏培盛,悄悄往苏培盛衣袖里塞了张票子:“您老客气了,不知汗阿玛召我们是为何事?”
“奴才没敢问,三爷您见谅。”
苏培盛把票子退了回去,但脸上依旧挂着卑微的笑容:“三爷,五爷,先请在外殿暂候,主子还在忙,等会儿才会宣见。”
弘时讪笑着点首,把票子塞回了袖中。
已在外殿的弘历见苏培盛如此区别对待他和弘时,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毋庸置疑的是,苏培盛这种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其个人好恶都是跟着其主子走的。
雍正对谁什么是态度,他就会对谁是什么态度。
因为越是高级的奴才,越是会主动压制自己个人的意志。
所以,他能通过苏培盛对不同阿哥的不同态度,猜测得出,自己现在在雍正心中的分量,以及雍正目前对自己的态度有没有发生改变。
而让弘历庆幸的是,雍正目前对他应该还很看重。
接着,弘时就与弘昼进入了外殿。
弘历这时也站起身来。
三人互相见了礼。
弘历发现,弘时比昔日热情了许多,主动在这时拍了拍弘历肩膀说:
“四弟,我刚才路上碰见五弟时,就在说,我们兄弟间如今要冰释前嫌些比较好。”
“毕竟,我们都是亲兄弟嘛,再则,汗阿玛初登大位,也需要我们兄弟同心,一起协助汗阿玛,为汗阿玛分忧不是?”
弘历对此点首笑道:“三哥说的是。”
弘时接着又主动夸赞弘历说:“之前,四弟在永和宫,为额涅掌掴不知规矩的奴才,就很让人敬佩,乃是有孝心的举措,想必汗阿玛和额涅都会因此很高兴。”
“我这做三哥的,也很高兴。”
弘时说着又对弘昼笑了笑:“五弟也一样,素来晨昏定省不断,孝心可嘉。”
“三哥过奖!”
弘历和弘昼回了一句。
而弘时接着又突然郑重地向两人作了一下揖。
弘历和弘昼不由得面面相觑。
弘时则在这时说:“以前三哥我因诸事繁琐,对两位弟弟多有忽视,使得两位弟弟过生时,都很少收到我这个三哥的礼物,而又多爱摆哥哥架子,对两位弟弟多指责少关爱,三哥在此致歉,还望两位弟弟海涵。”
弘历赶忙回礼:“三哥切勿如此说,弟弟哪会埋怨哥哥,也知道哥哥心里是有我们的。”
“四哥说的对!”
弘昼跟着回了礼。
弘时开怀一笑,又把着弘历和弘昼的肩膀:“两位弟弟不埋怨就好。”
接着,弘时就从身上摸出两珐琅彩画鼻烟壶,送到了弘历和弘昼手里:“既如此,三哥我就把前日得的两珐琅制的鼻烟壶送给两位弟弟,万望两位弟弟笑纳。”
“三哥所赠,弟自当收下,在此谢过三哥了。”
弘历先把鼻烟壶握在了手里,朝弘时拱手。
弘时则看向还没有握手收臂的弘昼:“五弟呢?”
“四哥说的对!”
“谢谢三哥。”
弘昼这时也收了惊愕之色,把鼻烟壶揣入了怀中。
弘历忍不住心中喟叹,这弘时如今也的确算是知道改变态度了,即便在四福晋那里示好没有成功,也还是在坚持在自己和弘昼面前,重新展现一位兄长该有的友爱形象。
而且,特地等到在养心殿展现,无疑是真的开始花心思讨好雍正了。
接下来,趁着苏培盛还没来带他们去见雍正,弘时还对弘历、弘昼主动笑谈起一些外朝的趣事来。
因为弘历、弘昼现在还没出内廷住,也就很少外出,所以,倒是没有弘时听到的新闻多。
而弘历也会时不时的回应弘时一下,以争取从弘时提到的趣事里,识别到一些关键信息,比如知道老十四还有多久到京之类的事。
只弘昼倒是依旧表情平淡。
没多久,苏培盛走了来。
弘时忙停止说笑,站起身来。
弘历和弘昼也站起身来。
“三位阿哥,主子让你们过去。”
苏培盛回道。
弘时忙堆笑说:“有劳您老带路。”
“奴才不敢!”
于是。
弘历便跟着弘时、弘昼一起来了雍正这里。
雍正在三位皇子对自己行礼后,就让他们平了身,且说:“你们的十四叔快到京了,你们谁愿意替朕去迎接他一下?”
弘历一时诧异,不禁开始暗想雍正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记忆中,雍正是不喜欢老十四的。
尽管,老十四跟雍正是同父同母的血缘最亲兄弟。
当然,弘时和弘昼也知道雍正和老十四素来矛盾很大,主要是老十四对雍正素来不满。
所以,弘时没有立即表态,他怕雍正本不想他们三位皇子任何一人去接老十四,如今不过是试探。
弘历则结合对历史后来的了解,知道雍正固然对老十四打压也非常狠,但到底没把老十四往死里整。
而且,雍正到晚年有从弘历之请,对老十四留情,甚至乾隆一即位就恢复了老十四和老十的名誉,后面又加封爵位。
按照乾隆的话说,是雍正晚年有意让他如此,他是秉承父意。
所以,弘历知道,雍正自己可能是想打压老十四,但又想自己下一代跟老十四保持友好接触,为将来缓和宗室矛盾做准备。
于是,弘历在这时果断站出来道:“儿臣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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