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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真怪,都高二了,学校竟才想起来让我们军训!听说要训一个星期。放着大好的时光不去学习,却天天走正步?而我们那位教官却又偏偏看我走正步的姿势眼青,居然把我提出来单兵训练。
训练了一会儿,他就笑呵呵地把王老师叫来——让他把我领走,说我“走路象跳舞,不适于走正步。”
王老师知道我是所谓的“围棋王”,就让我在教室门前等着,他去取棋,要领教我一盘。
王老师刚走,左老师却拎着两个暖壶走了过来,让我去打热水。
我连忙推辞,说要和王老师下棋。
左老师可能以为我故意推脱,硬塞给了我。
他刚走,王老师拿着棋来了。
我拿着壶把左老师让我打水的事一说,王老师摇了一下头,说:“咱们先下棋。”我没法,只好把暖壶放在桌上,和他下起棋来。
我一边下着棋,一边想着左老师让我打水的事,真让我左右为难。
这时,忽然门一开,燕栩甜跑了进来,见王老师在屋里,“呀”的一声惊叫。
王老师正有一块棋被我围攻,见她进来不满地道:“你进来干什么?”把燕栩甜唬得转身就向外跑。
我连忙把她叫住,道:“帮帮忙,请你把这两个暖壶打上开水给左老师。”
燕栩甜看了我一眼,撅起小嘴“嗯”了一声,晃晃纤肩,扭扭蜂腰,还是把暖壶接了过去。
我回到棋盘边,心无二虑,振作精神,一举把王老师下得大败。
中午放学遇到了燕栩甜,我连忙向她致谢。
哪想到她却把脚一跺,把嘴一撇,嗔怪地道:“都怨你!我帮你打水回去晚了,让教官把我训了一顿。”
“是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他竟敢说你!我过几天教育教育他。”我撸胳膊,挽袖子,大有大打一场的样子。
“噗哧”一声,燕栩甜乐了,道:“你上午和王老师下棋,谁赢了?”“那还用说,”我翘起大拇指道,“当然是我赢了。
我把她杀得大败!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在棋盘上连一个子也剩不下。
哦,对了,这功劳也有你的一半。
要不是你去替我打水,我也定不下心来下棋。”
“咯咯”燕栩甜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哪里,哪里,你过奖了”我刚要再往下说,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我一回头,见倩倩从后面走来。
我的笑脸一下子凝滞了,默默地同燕栩甜拉开了距离以后几天,同学们都在操场上军训,只有我和刘忠仁呆在教室里。
刚开始,我还觉得不自在。
后来刘忠仁拿来了录音机,我们听一阵歌曲,学一会儿习,抽空给同学们送一趟水,倒也逍遥。
同学们有不少向我俩抱怨:“我们整天军训累死了,你们多好呀!”于是我和刘忠仁更加放肆,竟跑到军训的队伍旁边打排球,把教官气得大声叫喊。
就这样,本来艰苦的军训生活,却让我如此度过了。
星期六下午,“四王”之一的**平到我家告诉我:他爸单位明天组织去野外採蘑菇。
问我有没有兴趣明天和他一起去。
我听了很高兴,因为我一向认为採蘑菇是一件让人身心愉快的事。
星期天早晨,我和**平来到他父亲单位,见一辆大卡车停在那里,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我和他上了车。
一抬头,我正好看见一双深水潭似的美丽的大眼睛,是杨倩柔!鬼使神差,去野外採蘑菇,偏又让我遇上她。
卡车开动了,直向郊外驶去。
杨倩柔和她的母亲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我和**平坐在一起,成了两个闷葫芦。卡车驶进了一片绿得发黑的大树林。
参天的大树,清新的空气,悦耳的鸟鸣,使人感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走进林海,採蘑菇的人各奔东西。
杨倩柔和她的母亲向东面去了,我和**平去西面寻找。
树林里的树木很高,很粗,密密的叶子几乎遮住了天。
太阳光透过叶子好不容易才挤了进来,抬头仰视却象是黑夜天空上的繁星。
大地被落叶和枯枝厚厚地盖了一层,踩上去软软的。
**平用手中的棍子不停地拨打着地上厚厚的落叶,时不时地发现一些蘑菇。
我也依样画着葫芦,却希望手中的棍棒能打掉倩倩在我心中的位置。
唉,何苦呢?人家既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把她记在心中呢?自古多情空余恨!好不容易走出了这片黑漆漆的树林,来到了草地上。
我俩都很累,坐在草地上喘着气。忽然,我看见离我不远的地上开着一朵野茉莉花,就拔了下来。
**平见了说:“这花很白,也很香。”
我点点头道:“的确是一朵好花,只可惜偏偏长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说着,我把它放入了我的兜里。
下午回家,汽车也似乎和人一样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会儿前倾,一会儿后仰。
忽然一个急刹车,众人惊叫声中,“咚”的一声,杨倩柔的母亲没有坐稳一下躺倒在汽车上,头撞到了车栏杆。
我一见,忙想上去扶。
就在这时,“嘿嘿嘿”地一阵笑声传入我的耳中。
笑声很清脆,亦很动人好听,如银铃乍响,又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引来百鸟齐鸣,在整个树林里回荡。
我凝视着杨倩柔,见她笑得花枝招展,妩媚动人。
我几乎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来,几乎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我不认识她了!我盯着这张既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的笑脸,心道:“她妈摔成这样,她怎么却笑得起来?”卡车加速向前行驶,似乎这笑声是它良好的燃料,但这笑声却在深藏于我内心深处的那张美丽洁白的面容上,涂了一层深深的黑色。
我默默掏出那朵茉莉花,捧在手中看了一会儿,轻轻一扬。
一阵风吹来,它又飘落到了草地上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我坐在自己的屋里,一边一口一口地喝着晾在写字台上的凉开水,一边想着:“明天又要去游园了,这次是骑车去儿童公园。
上次我没有去,这次可得去好好玩一玩
这支油笔是爸爸妈妈回姥家时,路过北京买的
这支笔的笔杆设计得很别致:它有一段密封的水柱——前面还有一辆能运动的公共汽车!来回晃动笔杆,那辆汽车就和真的一样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地开动起来。我看着看着,不禁心里一动:“我通车去如何?嗯,和王老师去说一下,他会同意的。
对了,再叫上大秦——他上次游园嫌骑车太累,这次不想去,我叫上他正好做个伴。
唉,要是倩倩”这时,杨倩柔在卡车上“嘿嘿”的笑声又在我耳边响起,那笑声依然是那么动听,但笑得实在不是地方。
我实在不愿意我的心上人会在她妈撞头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我又拿起另一杯水。
半杯水下肚,燕栩甜温柔的话语,甜甜的样子融化了我的这颗受伤的心忽然,我听见有人敲门,接着门被打开,一个甜甜的声音传了进来:“阿姨,王思红在家吗?”我一下从椅子上蹦到门边,拉开房门道:“在这里,快进来!”燕栩甜走了进来,环视了一下房间,走到写字台前,低头看了一下,道:“真有趣!你房间的布置和我的房间很相似。
只是这个写字台,你的是和床平行放置,我的是和床紧挨着摆成一条线。”
“噢,真是巧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竟有这样惊人的相似!哪天倒真应该去你那参观一下,把写字台的位置一换,不就一模一样了吗?”燕栩甜居然被逗乐了,边吃吃地笑着,边说:“哪里,哪里,倒是我早想改变一下房间的布置,可惜没有样板。
这次可让我碰上了,你可不要奇货自居,说我侵犯你的专利呀!”我连忙摇摇手,道:“可别这么说,我都快找不到北了。
快请坐。”
燕栩甜坐下,看着桌上摆的六个水杯,笑道:“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借水浇愁!你知道吗,外面对你喝水的事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怎么个神法?”我饶有兴趣地问。“说你一天要喝干六、七个暖壶里的水!还有人打赌,说你一定是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的!要不怎么会用一只戴了白手套的手打排球了,棋艺又那么高,学习成绩又那么好,文章写得又真实、又生动、又幽默,还居然与众不同的借水浇愁!”我听了不禁心中欢喜,就索性煞有介事地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太特殊的材料制成的。
我小时候喜欢发脾气。
后来,一个歪嘴和尚告诉我:我是天上的宝瓶仙下凡,瓶里装有一座炽热的火山。
让我多喝些水,才能平熄火焰,养好宝瓶口插的那朵美丽的宝瓶葩。
于是我就多喝水了,其实也喝不了多少,只是这六个杯子每天要装七、八遍水罢了。
看,我喝了一段时间的水,还真有效!现在比以前斯文多了。”
我还没有说完,燕栩甜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好大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她竟已笑得满脸绯红。
“噢,差点忘了。”
燕栩甜盯着我道,“上次游园,你是去王老师家请的假吗?”我点了点头。她又道:“这次我也不想去,想请你帮我去跟王老师请个假。”
“为什么不去呢?”我不解地问。
燕栩甜叹了一口气,道:“上次游园,是那些男生驮去的。
看他们累得全身都是汗,这次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了。”
“嗯,这倒也是。”
我点点头道,“不过,上次我去王老师家完完全全是一次突然袭击。
王老师可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去他家请假,当着他家人的面又不好失去风范,才让我侥幸成功。
这次再去,我想是凶多吉少——很可能王老师已经想好对策,挖了陷阱,等着人去跳呢!”燕栩甜听后,不满地晃着身子,道:“你不恳帮忙,我自己去好了。”
我连忙道:“你不愿去游园,就是为了不麻烦别人,是吗?”燕栩甜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忙接着道:“我倒有个好办法,既不必麻烦别人,又可以去好好玩一玩。”燕栩甜抬起头,道:“什么好办法?”我轻轻一笑,说:“咱们通车去,你看如何?”燕栩甜咬着下嘴唇想了一会儿,迟疑地道:“这能行吗?”我见局面大有改观,就乘势道:“咱们既参加了集体活动,又给他们省了负担,我想王老师会同意的。”
燕栩甜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不定,我拿过一杯水,递给她,道:“喝了这杯浇愁水吧!什么都会想得开!”王老师家里,我、秦大军和燕栩甜并排坐在沙发上。
王老师笑呵呵地给我们一人倒上一杯水,道:“我早想到你们会来,特地给你们烧了一壶水。
怎么,明天游园又不想去了?”燕栩甜似乎觉得假很好请,开口就说:“我不想去”她的话还没说完,我连忙拦住,道:“我不想去是没理由的。
上次没去,是因为我在生病,使我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
这次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我们几个骑车的技术都不好,又不想麻烦其他的同学。
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我们三个通车去,您看如何?”“嗯,可以。
只是交通车很挤呀,能保证安全,准时到达吗?”王老师似笑非笑地说。
“没问题,”我忙道,“我们都是经常坐车的,不会出意外的。”
说完,我用眼角的余光一扫燕栩甜,见她似乎还不想去。
这时,王老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王思红,真是才子也。
咱们高中楼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彻底打扫了,本来你们今天如果敢说不去的话,我就会让你们去好好扫扫高中楼。
没想到我想了好长时间才想到的这个好主意,竟被你轻易地看出来,并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真是后生可畏呀!”说完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和燕栩甜对望一眼,暗道:“幸亏我想到了,要不明天别人去玩,咱们得去劳动改造。”
第二天早上,我、秦大军和燕栩甜来到儿童公园。
走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其他同学。“是不是他们还没有来呢?”我问他俩。
“不可能没有来。”
燕栩甜道,“刚才我在公园的门口停车处,见到了我同桌梅绿荫的自行车。”
我们说着话转过了假山,却正好看见梅绿荫走了过来。
“王思红、甜甜、秦大军你们来了!”梅绿荫见到我们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一把把燕栩甜拉过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我知道燕栩甜和梅绿荫是同桌亦是好友。
梅绿荫的学习成绩在我班也是仅次于我和左浩,位于第三,而且这个女孩有一头美丽得如同一匹黑亮黑亮的瀑布一般的长发。
那乌黑发亮的头发盖头披肩,顺流直下,从头顶直流过腰间。
但这一切并没有使她显得活泼,她的性子反而十分沉稳。
高一时元旦包场看电影,倩倩就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才和我分开没上去车的。
我总觉得此人有些老谋深算。我正在想着,燕栩甜已经回来,说:“王老师和咱们班其他同学都在旱冰场,咱们到别处去玩。”
“这”我稍一迟疑,被燕栩甜见到,笑道:“我已经请梅绿荫转告王老师咱们来了,你不用担心。”
“你好聪明呀!那咱们去玩。”
我看着燕栩甜道。
心想:“倩倩也能象她一样善解人意,该有多好!”我们三人穿树林,走小路,爬假山,逛花园,一路之上有说有笑,欢欢喜喜。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湖边,租了一条小船。
我和大秦在船两头坐着划桨,燕栩甜坐在中间替我们剥着桔子。
小船驶进湖心,我见湖面千顷,微风鼓浪。
岸上芳草青青,湖上舟帆点点。
湖中心一只石雕的巨形海欧伸头展翅,象要从支柱上飞起。
我心道:“真是好地方!自己整天沉没于书山题海,儿女情长。
怎么不早些出来,看看这些美丽的景色,呼吸一下这里自由的空气?男子汉,大丈夫,爱就爱得痛痛快快,离就离得潇潇洒洒。
又何必总是拿得起,放不下呢?”“喂,接住。”
燕栩甜剥好一个桔子抛了过来,我忙伸手接住,心道:“王思红呀王思红,你身旁有甜甜相伴,却还在想着倩倩,枉费甜甜对你的诸多好处。”
我看着燕栩甜道:“今天咱们三个相伴游园,上船后我想起几句诗来,说给你们听如何?”“好呀!”燕栩甜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浅浅一笑说,“王大才子诗兴上来了呀,那就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呀!”我回报一笑,朗诵道:舟行烟波抛书逃家门,弃地上孤船。
四筷撑一木,一风动百帆。
锦鳞渡鸟影,重浪戏轻船。
极目青四方,碧波银一点。
千波舞细纱,万梭竟海烟。
携友笑江湖,信手点江山。
“好呀,好呀!”我刚朗诵完,燕栩甜已叫了出来,“好一个‘携友笑江湖’呀”“好啊,好啊!”她的话音未落,大秦亦喊了起来,“好一个‘信手点江山。’”“你干嘛打断我的话?”燕栩甜回头歪着嘴对大秦嚷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哎,人家已经赋诗助兴了,你‘小老鼠’该出什么节目呀?”“小老鼠”一手划着桨,一手往嘴里塞着桔子,含糊地道:“我‘小老鼠’只知道吃,可从来不会什么节目。
哎,你倒是唱首歌给我们听啊!”“我才不唱呢!”燕栩甜晃了晃柔若无骨的身子,抿着嘴,面颊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从眼里流露出一种羞怯的神色,低声唱起了《甜甜曲》:我曾经怨别人不注意我的脸,是不是因为我不美丽?但是现在我已不再怨,因为我的心有了所依。
你看那蓝蓝的天,碧碧的水,碧碧的水中有你我相依的影子。
你看那高高的山,长长的路,长长的路上有你我相伴的脚步。
你的手儿甜甜,我的手儿甜甜,让我们手牵着手,坐上月亮荡秋千。
你的脸儿甜甜,我的脸儿甜甜,让我们一起仰起脸,点着太阳数星星。
你的梦儿甜甜,我的梦儿甜甜,让我们做着同一个梦,相伴过着每一天。
甜甜的歌声由低到高,仿佛一条折起的丝线被逐渐打开,最后展成一条细线。
这条细线擦着水面,象一尾游鱼绕湖翻转游弋。
又象一条灵蛇,打着弯,转着圈,出没于烟波缥缈之中。
在我的眼前展现出一片奇异瑰丽的景象,使我身临其境,如坐春风,如沐阳光,如进幻境。
手甜甜,心甜甜,梦亦甜甜。
轻舟碧水见其心,甜甜一曲荡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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