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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不小,刻意让全场都听见。我心中冷笑,这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作诗?我自幼随学的是杀人技、保命术,辨的是百草毒经,研的是行军兵法。
至于诗词歌赋?师父他老人家常说“能打就行,学那穷酸玩意作甚”,两个更是深以为然。
唯独三师兄“夺命书生”好这一口,曾想教我,奈何我那时只觉枯燥,练了几日便倦怠了。
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后悔,否则此刻口占一绝,岂不扬眉吐气?
罢了,此路不通。
于是我面露难色,对着蜀王拱手,惭愧道:
“王爷,下官一介武夫,不懂诗词,恐污了诸位清听。愿自罚三杯,向王爷赔罪!”
“三杯?”赵元辰岂肯轻易放过我,面带讥色,“江大人毁壶惊驾,岂是三杯水酒就能揭过的?未免太没诚意!要罚,就当罚十杯!”
他话音未落,竟主动抢过酒壶,厉声对侍女道:“换大碗来!我给江大人满上!”
海碗顷刻便至,赵元辰亲手将其斟满。
酒液晃荡,香气浓烈刺鼻,显然是极烈的佳酿。
我眉头紧皱:“这……未免太过苛求了。我酒量浅薄,十碗下肚,怕是连路都走不得了,岂非更失仪于王爷驾前?”
赵元辰得意扬扬,“江大人方才一箭惊天动地,何等豪气?此刻怎又作小女儿姿态?莫非是瞧不起王爷的酒,还是瞧不起我赵元辰给你斟酒?”
他这是赤裸裸的激将,逼我不得不喝。
我目光转向蜀王,似在求助。
蜀王手持酒杯,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容。
眼神深处却是一片默许,甚至带着一丝看戏的玩味。
他默认了赵元辰的胡闹。
“好!”我仿佛被激起了血性,“王爷在此,江某若是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拿酒来!”
我接过赵元辰递来的海碗。
“第一碗,敬王爷,谢王爷恩典!”我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如同火烧。
“第二碗,赔我毁壶之罪!”
“第三碗,赔我惊扰之过!”
……
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我一碗接着一碗,豪气干云,杯杯见底!
十碗烈酒,不过片刻,便已悉数灌入喉中!
“哐当!”
最后一只海碗被我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身体剧烈地摇晃了几下,面色赤红如血,眼神开始涣散,舌头似乎都大了:
“好,好酒!王……王爷……好酒!”
话未说完,我猛地向前一栽,“噗通”一声,直接挺地趴倒在地。
紧接着鼾声如雷,竟是就这么躺在蜀王和众宾客面前,倒头大睡,不省人事!
一时间,满堂皆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烂醉如泥的我。
蜀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慢慢消失。
他精心准备的宴席,他酝酿了许久待要发难的正题,他想要拉拢或打压的算计……全完了!
主宾还没登场,就醉死过去了!
这宴还怎么开?话还怎么谈?
蜀王请客,我来了。酒,我喝了。甚至十倍地喝了。王爷的面子,我给得十足十。
可这正经事,是一件也没法谈了。
“江大人?江小白?”蜀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怒火。
我毫无反应,鼾声更响了,甚至还咂了咂嘴,“再来……十杯!”
蜀王的脸色从铁青转向阴沉,看着局促不安的赵元辰。
他抬手便是一巴掌,“你斟的好酒!劝的好酒!”
赵元辰捂着脸,吓得一哆嗦,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蜀王胸膛起伏了几下,知道今夜已彻底被我这无赖手段搅黄,再也无法进行下去。
他猛地一甩袖袍,“看来,江主簿是不胜酒力了。罢了,来人!送江大人回府歇息!”
几名侍从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我抬起。
我被“搀扶”着,一路“醉醺醺”地出了王府大门,脑袋耷拉着,仿佛真的烂醉如泥。
王府门外,李长风早已驾着马车等候多时,见到我被抬出来,立刻上前接过。
“有劳诸位了,大人交由我便好。”他沉稳地对王府侍从道。
将我安置进马车车厢,李长风一扬马鞭,马车驶离了蜀王府。
车厢内,原本瘫软如泥、鼾声大作的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李长风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回头,只从车辕旁取过一个水囊递了进来:“大人,清水。”
我摆了摆手,“不必。那十碗烈酒,我可是一滴都没尝到滋味。”
北斗劫阵若连这点凡酒都化不去,那才是真的笑话。
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街道上空无一人,一轮将圆未圆的月挂在空中。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巷道两旁的阴影仿佛比平日更浓重了几分。
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
“弟兄们呢?”我沉声问道。
李长风接声道:“都准备好了。按您的吩咐,三队人马已在外围布控,沈默带着好手就在附近。只要信号发出,半炷香内即可合围。”
“嗯。”我轻轻颔首。
我搅了蜀王的局,没让他把话说出来,更没给他施压的机会。
赵举和那位王爷,此刻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接下来,就看他们会不会动手了。
马车并未径直驶向镇武司衙门,而是拐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速度稍稍放缓。
就在此时,李长风的传音道:“大人,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便清晰地察觉到,至少四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如同暗夜中的毒蛇,骤然从不同的方向锁定了这辆行驶中的马车!
杀气弥漫,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得滞重起来。
我心中冷笑,果然如我所料。
鸿门宴上谈不成的事,那就只能用刀剑来谈了。
他们终究还是忍不住,选择了动手。
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九幽教七大使者中的哪一位?或者,是几位?
我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升起一股跃跃欲试的战意。
“希望来的家伙,别太让我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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