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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渐弱时,林风咳着血沫踉跄起身。苏婉儿的手掌按在他后心,《惊鸿诀》的暖流顺着经脉漫上来,压下翻涌的血气。"伤得不轻。"她声音发紧,指尖触到他后背焦黑的衣襟下一片黏腻,"刚才那爆炸......"
"无妨。"林风扯下烧焦的半幅衣袖,借着火光扫过满地狼藉。
赫连渊的尸首已辨认不出形状,只剩半截焦黑的指骨还攥着碎裂的瓷瓶——那是西域秘药"血爆丹"的残骸。
他蹲下身,靴底碾碎一块烧得发红的瓦砾,火星溅在腕间,"找残纸。"
苏婉儿没多问,抽出腰间长剑挑起半片房梁。
灰烬簌簌落下时,她突然顿住:"林风,这里。"
半张被火烤得蜷曲的信笺卡在两块焦木之间,边缘还沾着未烧尽的棉絮。
林风指尖微颤,用内力裹着纸片轻轻抽出——泛黄的宣纸上,"辰时三刻,栖霞山巅,幽主亲临"几个字虽被熏得发褐,却清晰如刀刻。
"这不是结束。"他将纸片攥进掌心,指节因用力泛白,"赫连渊说幽主在京,可栖霞山在城南百里外......"
"或许'在京'指的是势力渗透。"苏婉儿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先回住处,柳姑娘该等急了。"
柳如烟的烛火一直亮着。
林风推开门时,她正跪在案前,面前摊开的《九幽宗炼魂录》被翻到最后一页,墨迹未干的批注在烛光下泛着青。
听见响动,她抬头,发间珠钗轻颤:"火灭了?"
"找到了这个。"林风将残纸放在她手边。
柳如烟的指尖刚触到纸角,忽然顿住。
她抽回手,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垫着,这才将纸片展开。"暗纹是云纹斋的贡纸。"她凑近烛火,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十年前云纹斋专为三品以上官员制纸,白无尘当年任户部侍郎时,用的正是这种。"
林风挑眉:"你说栖霞山掌门白无尘?"
"他十年前辞官归隐时,我阿爹还写过诗送他。"柳如烟翻开《九幽宗炼魂录》,指着书页边缘一行极小的朱砂批注,"但阿爹后来发现,白无尘离京那日,马车上装的不是典籍,是西域的玄铁。"她的指甲轻轻叩在"幽主"二字上,"结合赫连渊的血书,和这残页上的暗语......"
"幽主就是白无尘。"林风替她说完,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朵珠花上——那是方才救火时烧残的,"你今夜没合眼?"
"合什么眼?"柳如烟嗤笑一声,将残纸和古籍收进檀木匣,"影蛇的人在江湖扎根十年,我阿爹用命换来的情报,总不能白费。"她忽然抬眼,眼底泛着血丝却亮得惊人,"林风,白无尘表面清高,实则野心勃勃。
他在栖霞山养了三千私兵,用的是当年从铁衣卫偷的机关图——"
"机关图!"林风猛地站起,腰间玉佩撞在桌角发出脆响。
他想起赫连渊临死前提到的"铁衣卫机关图",想起老周说的"当年刻在机关车上的记号","难怪赫连渊能制出血爆丹,原来白无尘早和他勾结!"
此时的江畔小村正下着细雨。
苏婉儿的绣春刀挑开最后一扇破门时,混着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
五个影蛇残党缩在墙角,为首的头目喉间还插着半支箭——是她方才用柳叶镖射的。
"搜。"她甩了甩刀上的血珠,雨水顺着刀背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两个江湖义士翻开头目的衣襟,从贴身暗袋里抽出一卷黄绢。
苏婉儿接过时,绢角的血迹还未干透。
展开的瞬间,她瞳孔微缩——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苍松派大长老""青竹帮二当家""万剑山庄客卿"等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蛇形标记。
"原来他们早已渗透各大门派。"她将黄绢塞进怀里,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凉意直透心底,"走,回渡口。"
楚瑶的步辇到渡口时,天刚蒙蒙亮。
她掀开车帘,看见林风站在焦黑的废墟前,衣角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林大人。"她走下车,腕间铜铃轻响,"兵部尚书已调拨三千禁军,此刻正在栖霞山外围布防。
铁衣卫的机关师也到了,山脚埋了绊马索,树上装了弩箭——"
"足够困住白无尘?"林风转身,目光扫过她发间那支玉簪——和画像上的女子戴的那支,纹路分毫不差。
楚瑶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金牌:"铁衣卫的机关,连当年的北境狼王都困得住。"她忽然放软声音,"你要亲自去栖霞山?"
"总得有人看看白无尘到底在谋划什么。"林风摸了摸怀里的画像,"今夜子时,我潜上山。
若三更未归......"
"我明白。"楚瑶截住他的话,铜铃在腕间荡出细碎的响,"总攻令由我来下。"
是夜,栖霞山的月格外亮。
林风伏在千年古柏的枝桠间,透过茂密的枝叶俯瞰山巅大殿。
《乾坤诀》的真气在体内流转,将他的气息完全隐匿。
殿门吱呀一声开时,他的呼吸陡然一滞——
那道穿着月白道袍的身影,分明是白无尘。
可跟在他身后的,竟是个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
月光照在男子脸上,高挺的鼻梁,丹凤眼角的朱砂痣......
"前朝太子王允?"林风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几乎要叫出声。
他记得史书记载,王允在二十年前的宫变中被乱箭射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白无尘的声音飘出来:"殿下,林风和苏婉儿的人已在山下设伏......"
"无妨。"王允的声音低沉沙哑,像锈了的青铜剑,"待你我联手......"
林风屏住呼吸,身体缓缓下移。
他需要更靠近些,听听这两个"死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可就在他指尖触到下一根树枝时,殿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传来王允的冷笑:"林大人,站在树上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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