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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郁东静静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程时接着说：“一来是因为落后太多，底子太薄。二来则是因为这些聪明人可能压根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机械，或者接触到真正的先进机械技术。我这里，就是给他们点了一盏灯，造了一个桃花源。真正想干事实，想学技术的人来我这里，不但能管温饱，能接触到最前沿的技术，在追求梦想的路上，不至于太窘迫。”
这一点蒋郁东是知道的。
去年找了一批新人后，程时就开始对他们进行机械专业技术培训。
每天晚上固定的时间，只讲一个小时。
自愿参加。
随着职工在公司时间待得越久，参与的培训就会越高级越深入。
不过，哪怕是第一天进来的，想听更深入的也没有问题。
程时有空就会自己讲，他没时间了，就让老员工讲，或者从大学请教授来讲。
有时候讲机床的制造，有时候讲运用，有时候讲各种机械的原理和构造。
听说最初只有时运机电的十几个人听，后来还有机械厂，甚至是外面的下岗职工来听。
程时就专门搞了一间空仓库做教室。
他原本以为程时纯粹只是为了让员工们干活更快更好。
程时接着说：“我这也是在为我自己，为我国机电行业储备人才。毕竟社会上多的是像我这种没有机会走进大学，接受系统教育的年轻人。如果他们能从我这里获得成长的机会，那也算是殊途同归。”
“我坚持搞代加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各个厂现在的加工技术良莠不齐。如果一些关键零件有我把关的话，可以让重要机械设备的制造少走弯路。”
“不重要的零件，就让他们自己琢磨。我去各个厂帮忙搞技术，也是为了拉着大家一起提高技术，一起前进。”
“机电行业设计的范围太广。材料冶炼铸造电子化工计算机，你能数得上来的行业几乎都跟机电制造有密切关系。这么复杂的行业，光靠我一个人，进展太慢。”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追兔子，而是一边培养战友，一边造战车。”
蒋郁东好一会儿才说：“你想得很深远，是我狭隘了。关于这个培训，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程时：“我能请到的教授比较少。如果你能帮忙请到，就最好了。我花钱请。”
蒋郁东：“可以的。你想叫哪个教授专家来，只管说。只要不涉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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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厂长求爷爷告奶奶，还通过兵器集团施压，终于让一个兵工厂把他们从程时这里定的机床让给他们。
那个兵工厂则骂骂咧咧重新排队。
向东机械厂陆陆续续下岗了几批人，现在忙着在提高铸造和锻造技术，精益求精的把图纸上的每一项技术指标都落实。
这个状态就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主要是他们已经尝到了专注产品质量的好处。
之前程时叫他们把面条机的质量做好就不用担心别人抢生意。
有一段时间，很多小厂冒出来仿造他们的面条机，导致他们的销量锐减。
结果一段时间后，大家发现还是他们的好用，客户又回来了。
而且还多了好多外省批量采购的客户。
面条机产量起来后，算是勉强维持住了机械厂的成本和日常经营开支。
所以之前有很多质疑程时，觉得程时在故意折磨他们的声音，现在都消失了。
各个车间都铆足了劲儿要把这事办成。
他们已经把发动机重新改良制作。
程时又跟他们说，可以接着研发手动的榨汁机，就是把橙子和甘蔗放进去能把汁压出来那种。这比面条机简单。
还有捣蒜泥，切丝切片的小机械。
周新生把任务细化分到各个车间。
每个车间不但要完成一个工序，还有负责一种机械的研发和生产。
自己车间完成不了的零部件可以委托其他车间来完成，按市场价格。
这样不管哪个产品销量好，出了力的都能享受到红利。
这些小机械上市以后，开始源源不断的，产生利润。
因为这些东西不需要非得摆到百货商场里卖，可以是集市上，农村的小卖铺，粮油商店。
饭店、宾馆、食堂和家庭都可以用。
只要有利润，就会有人自发的来推广，帮忙销售。
机械厂凭借这些，第三季度终于止住了亏损。
周新生看到财务报表，热泪盈眶，第一时间就是去向蒋郁东汇报。
蒋郁东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至此，向东市所有大型国有企业都算是止住了亏损。
虽然离全部盈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这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政绩了。
程时的培训卓有成效。
他从来常来听课的人里面又录取了十几个下岗职工，不论年龄性别，只看能力。
张自强管的人越来越多，十分焦虑，又不敢跟程时说。
毕竟程时现在人脉那么广，想找个更有能力的人来取代他，也不难。
也不敢跟罗红绫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他回家看张国华他们的时候，心事重重。
吃过饭，张国华对张自强说：“出去走走。”
路上，他问张自强：“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遇见什么困难了，说来给我听听。”
以前张自强困难都是自己解决，现在也没养成向他们求助的习惯。
张自强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我的能力可能跟不上时运机电的发展速度。我不想拖他后腿。”
张国华停下望着他：“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很显著的优点，那就是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
张自强苦笑：“可是这个优点并没有什么用。智商不够，是死穴。”
张国华：“不不不，其实我也不算聪明人。论智商，你哥哥更像妈妈，你才更像我。”
张自强很惊讶。
张国华说：“总有人觉得聪明人能在这个世界占便宜。但其实跑得更远的，往往是我们这种走得慢的笨人。因为我们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知道哪里不足，就会去补哪里。聪明人不会，他们太狂妄，只顾着往前跑，可能方向都没搞清楚，还容易摔。摔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问题，兜兜转转在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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