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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朱元璋正在和马皇后一起,商量大本堂陪读名单。
这既是拉拢勋贵的手段,同时也是给太子培养心腹班底的机会,夫妻俩自然非常重视。
马皇后说道:“常茂、汤鼎是肯定要有的。”
朱元璋点头道:“那肯定不能少了,可惜天德家的允恭年龄太小了。”
马皇后笑道:“不能光盯着儿子啊,他家大丫头妙云我就觉得不错。不如召进宫我带上几年。”
朱元璋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伯仁的闺女已经许给标儿了,再把天德的闺女弄过来,还不乱套了啊。”
马皇后失笑道:“谁说要许给标儿了,咱们不还有四个儿子吗。”
“让大丫头在宫里待几年,多和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接触一下,和谁投缘就将她嫁给谁。”
朱元璋也乐了,道:“是我想差了,你这个主意好,再过些日子就让她入宫吧。”
之后夫妻俩又开始讨论名单问题。
最后挑选了五个人,分别是:
李善长第三子李祺。
邓愈长子邓镇。
因冯胜无子,就让他战死的兄长冯国用长子冯诚陪读。
战死将领耿再成的独子耿天璧。
战死将领花云的独子花炜。
前三个是他们的爹身份太重要,后两个是作为战死功勋的代表加入的。
可以说,这份名单夫妻俩也是煞费苦心,各方面都兼顾到了。
倒不是他们不想选更多,而是眼下没必要。
先将大本堂建立起来,后续谁立功了,就让谁家孩子来给太子当陪读。
也算是一种奖赏,能激励诸将奋勇作战。
名单既定,夫妻俩也都松了口气,就准备让人将其公布。
就在这时,大太监孙福急匆匆走进来道:
“陛下、娘娘,徐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奏疏送到。”
天德?八百里加急?
算算时间,这封奏疏发出的时候,估计北伐大军才刚开拔没多久。
莫非是发生意外了?
即便对徐、常二人非常信任,朱元璋也不禁有些担忧,连忙让他将奏疏呈上。
马皇后也同样担心,却没有出声干扰。
拿到奏疏只是看了开头,朱元璋的表情就放松下来。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习惯,徐达是遇到大麻烦了就开篇点题,然后回过头讲述详细过程。
通篇一句废话都没有。
能让你在最短时间了解事情全貌。
如果没有大麻烦,他开头会先请安问好,然后再说自己当前的情况,最后再说事情。
就和话家常一样。
明明通篇没有正事儿,却不会让你觉得无聊。
而这一份奏疏就属于后者。
先给朱元璋和马皇后问好,然后讲了朱元璋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以及北伐元大都的准备情况。
最后才讲他亲自去了一趟彰德府,并讲述了发现大鼎的过程。
彰德府、青铜大鼎。
朱元璋也不禁有些兴奋,莫非真的挖到殷商礼器了?
而且还是青铜大鼎。
这玩意儿的象征意义,绝非甲骨一类的玩意儿能比的。
马皇后通过他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坏事,等他看完就问道:
“什么喜事,看把你乐的。”
朱元璋笑道:“还真是喜事,妹子你看看就知道了。”
马皇后接过奏疏快速阅读一遍,也不禁大喜:
“如此大鼎,定然是祭天礼器。”
“好好好,天德真的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然后她又说道:“看来钰儿所言非虚,真的有殷商礼器埋藏在大地之下。”
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认:“嗯,他家族真是人杰辈出啊,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道:“得陇望蜀,与其惋惜,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重用钰儿。”
提起这个朱元璋就来气:“是咱不想重用他吗?分明是他不识抬举,天天就变着法子埋汰咱。”
马皇后笑道:“你堂堂大明天子,和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对了,把钰儿也喊过来吧,让他也看看这大鼎到底是不是殷商礼器。”
“然后咱们也才好决定,如何发挥它的用处。”
朱元璋这次倒没说什么,命人去喊马钰过来。
马钰正在家里,跟随袁朗学习这个时代的礼仪规矩,突然听到皇帝要见自己,非常的不情愿。
但听说马皇后也在,就麻溜的跟着过去了。
等入宫得知发生了啥,他心中不禁一动。
安阳?大鼎?
一千多斤,这形状,这参数。
我勒个去,不会是把司(后)母戊鼎给挖出来了吧?
在前世,那可是出土的最大的铜鼎
说一句国之重器都不为过。
在前世它的文化价值,远远大过政治价值,所以只能被摆在博物馆里。
可现在是大明时期,运作得当它能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朱元璋和马皇后一直在关注他的表情,自然也发现了异常。
夫妻俩对视一眼,马皇后出面问道:
“钰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马钰内心迅速想好说辞,点头道:
“我家长辈之前得到的青铜礼器里面,就有一尊铜鼎,不过比这尊鼎小了很多。”
“根据那尊鼎上的铭文推测,应该是某一个商王祭祀其母用的礼器。”
“只是因为对殷商文字不了解,可供参考的资料太少,长辈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位商王。”
朱元璋眉头不禁皱起。
祭天的鼎和祭祀亲人的鼎,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这尊大鼎也是某个商王祭祀母亲所用,那就真的是空欢喜一场了。
马皇后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她却有不同意见:
“天德在奏疏里并未提及铭文的事情,且规制和钰儿长辈获得的有所不同,很可能用途也不一样。”
“所以不能排除它是祭天大鼎的可能。”
马钰插话问道:“没有铭文?”
马皇后颔首道:“天德是知道事情轻重的,若有铭文必然会提及。”
“奏疏里并未提及,想来是没有的。”
马钰也不禁迟疑起来,司母戊鼎内壁是有铭文的,莫非是我搞错了?
莫非还有一尊和司母戊鼎一个规制的大鼎?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坐不住了,问道:
“大鼎现在哪里?我能去看一看吗?”
鼎还在码头船上,因为不确定它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它,所以也就没有着急往宫里运输。
朱元璋也没有啰嗦,立即就命人带他去江边码头,亲自去探查一番。
等确定了鼎的情况,再决定如何处置。
很快马钰就见到了那尊大鼎,被小心的摆在船舱中央,看起来非常古朴大气。
只一眼他就确定,是司(后)母戊鼎无疑了。
见到这般国宝,他也不禁非常兴奋。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鼎旁边,伸手轻轻抚摸。
上辈子只能隔着玻璃欣赏复制品,这辈子终于摸到真品了。
别的不说,心理感受还是很爽的。
不过他也没有沉迷其中,过了把瘾之后就让人搬来一张椅子。
踩着探头观察鼎的内壁。
这鼎明明是有铭文的,徐达为何没提?
等他看清楚里面的情况,顿时就明白缘由了。
这鼎在地下埋藏了两千年,因为地形变动以及挤压,泥土与铜锈混合形成了一层非常坚硬的外壳。
徐达虽然让人将大块的外壳清除,但缝隙里的却没敢动。
‘后母戊’那三个字,被锈垢填的满满的,完全看不出有字迹。
难怪他没提文字。
既然确定了鼎的身份,接下来就该思考,如何利用它做文章了。
公布它的身份?
马钰直接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祭祀母亲和祭天的礼器,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公布它的身份,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最好的办法是不公布它的身份,甚至还要有意隐藏它的身份,让其他人去脑补。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之后他就让人火速带自己回宫。
等候了半天的朱元璋和马皇后,见到他回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何?”
马钰摇摇头,说道:“没有铭文,无法确定鼎的用途。”
“不过鼎身有蟠龙纹和饕餮纹,必然是王侯才能享用的。”
他的人设,也只是从长辈那里了解了一些皮毛。
自然不能直接断言这鼎的身份,否则朱元璋就该怀疑是不是有阴谋了。
朱元璋失望不已:“不能确定其身份用途,要之何用。”
马钰却说道:“不然,身份用途不明,才更容易做文章。”
朱元璋眉头皱起:“你想让咱强行认其为商王祭天鼎?”
“不行,万一将来被证实不是商王祭天鼎,咱这张脸往哪搁。”
马皇后也同样不支持这个想法:“此乃欺天之举,岂可行之。”
马钰笑道:“不不不,什么都不需要说,只需要用御道将鼎运到皇宫就可以了。”
“让感兴趣的人自己去追查鼎的来历,然后自己去猜用途。”
朱元璋哪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思索片刻说道:
“这个法子……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就算他们往商王祭天礼器上猜又能如何?我们又不能承认。”
不能承认,朝廷就无法公然祭祀,也就无法获取政治加成。
马钰再次笑了起来,问道:
“陛下,如果现在传国玉玺出现,您觉得有用吗?”
朱元璋‘噌’的站起身,眼睛死死盯住他道:
“你们家找到传国玉玺了?”
马钰顿时哭笑不得:“那东西早就丢失了,我们家上哪找去。”
“我就是问问,如果传国玉玺问世并出现在你手里,有没有用。”
朱元璋也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又重新坐下说道:
“那可太有用了,如果传国玉玺在咱手里,一统天下的进程能加快好几年。”
“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马钰没有回答他,接着问道:“那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东西,能和传国玉玺媲美。”
朱元璋想了一下,说道:“没有吧……”
马皇后突然出声打断他,说道:“有,禹王九鼎。”
话一出口,两口子都愣住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马钰的计划。
商王祭天的鼎算什么?
禹王九鼎那才是天命的象征,唯一能和传国玉玺并肩之物。
关键是,他不需要亲口承认这是禹王鼎,只要不否认就可以了。
至于别人会不会往禹王鼎上面联想……
别人不会想,你就不能引导一下吗。
到时候风声一旦传出去……
不管你承不承认,只要大家都认为你得了禹王鼎,那你就是得了。
这就是天命。
朱元璋越想就越是激动,以至于都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真的是禹王九鼎之一?”
马钰翻了个白眼,肯定的道:
“您真会想美事儿,这是在商都故地挖出来的。”
“史书明确记载,周代商之后将九鼎运往了洛邑,后来被秦国运到了咸阳就没了踪迹。”
“就算在地下埋着,那也应该在关中,不可能跑到商都故地去。”
朱元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小子你给咱客气点。
不过他随即就冷静下来,问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人要求查看大鼎,你有几分把握可以不被看出端倪。”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至少短期内不能被窥破。”
马钰早就想到这一点,说道:
“我怀疑鼎的内壁有铭文,只是被锈垢填满了看不出来。”
“只要不让他们清理内壁缝隙,多的不敢说,十年八年没人能看的出来。”
十年八年之后,大明早就一统天下了。
就算被证实这不是禹王鼎,也没啥影响了。
朱元璋神色变幻不停,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
“好,就照你说的办。”
“此事若办成了,咱重重有赏。”
马钰嘟囔道:“赏不赏的无所谓,别给我灭口了就行。”
朱元璋被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皇后失笑道:“臭小子,不要胡说八道,小心哪天给你姑父说恼了揍你一顿。”
马钰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我怕你啊’的姿势。
朱元璋气的抓起桌子上的玉如意就砸了过去,马钰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等看清手上是何物,顿时眉开眼笑:
“谢陛下赏,我正缺个痒痒挠呢。”
说完就往袖子里塞。
朱元璋气的大骂道:“滚滚滚,咱不想看到你。”
马钰说道:“好嘞,那我就先告退了,您忙着哈。”
说完一拱手,转身就跑。
等他走出门,朱元璋才意识到玉如意没了,大喊道:
“你给咱回来。”
然而他不喊还好,这一喊马钰跑的更快了,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马皇后在一旁看的掩嘴大笑。
朱元璋瞪了她一眼,但随即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起‘禹王鼎’区区一柄玉如意又算得了什么。
那玉如意本来就是赏赐给马钰的,只是俩人不对付,他拉不下那个脸给。
才故意借着砸人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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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发现皇帝的御辇从宫里走出,并且还有足足一个营的禁卫拱卫。
大家不禁猜测,皇帝要出宫?
可没听说啊。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御辇是空着的。
这反而让大家更加好奇,这么多禁卫护送御辇去哪?
不少人开始跟在后面打探情况。
很快御辇就来到码头。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将一尊巨大的青铜鼎装上,又走御道运回了皇宫。
青铜巨鼎、御辇、御道。
朝野瞬间就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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