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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马上打个电话给阿海,招呼他们带人去我住处,我有事情要交代他去做!”水房赖上了车,随后同坐在副驾驶位的阿迪招呼道。
阿迪先是拿出了手提电话,旋即又问了一嘴。
“阿大,是不是招呼他们去威利赌厅那边,帮和联胜的人去做事?”
“帮个屌,和他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我能让黑仔荣去帮衬他们场子,已经算是够给他何耀宗面子了!”
水房赖说着,继而解释道。
“现在一定要让这两家港岛社团和号码帮打起来先,断绝号码帮与他们和谈的后路。
叫阿海过来,是让他们去查查炮台饭店的那些枪手是哪找来的!”
“难道不是号码帮找来的吗?”
水房赖点了点头:“有可能,毕竟崩牙驹被逼到这个份上,狗急跳墙也是有可能的。
我得顺藤摸瓜,争取早点崩牙驹刮出来,他一日不死,我一日都不得睡个安稳觉!”
“好!”
阿迪拨通号码,随后在电话里头交代了一番。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琴海东路这边。
水房赖这台劳斯莱斯处于车队的中间,眼见前边三台车辆过桥,冷不丁道路右侧的毛马路上,忽然窜出了一台轻卡,开到道路中央,直接一个猛地转向,正好插在了水房赖的车前。
嘎吱——
揸车的马仔下意识的一个刹车,堪堪把车停住,避免了劳斯莱斯与卡车的追尾。
“冚家铲,今晚真是多事!”
水房赖脸色难看,与此同时,阿迪已经从腰后摸出手枪,子弹上膛。
他们倒不惊慌,这里距离水房赖的陀地不过一公里的距离,车又是防弹款的。
就算这边再窜出十几个枪手,单凭车队里的这些枪手,也能抵挡好一阵子!
吱呀——
电光火石之间,阿迪发现前面那台卡车的后车厢大门被推开了。
还没等他看清楚车厢内是什么情况,便感觉一道猛烈的光线迎面照射过来,登时一车人被晃地睁不开眼睛。
邱刚敖立在车厢尾,手持一个强光手电,在推开车厢门的一瞬间,便朝着水房赖那台座驾照射。
他脚下踩着一个浅蓝色的油桶,没有片刻迟疑,直接一脚把油桶蹬了下去。
水房赖坐在车上,只听到哐咚的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地。
随后便听到前面卡车的引擎轰鸣声爆响。
灯光消失,卡车又调头驶入右侧的那台毛马路,颠簸着急速离去。
坐在副驾驶位的阿迪揉了揉眼,赶紧趴在挡风玻璃前查看情况。
他只看到方才卡车停车的位置,有一个磕破了的油桶卡在了水房赖座驾的车头部位。
再定睛一看,发现油桶正在淅淅沥沥往外边漏油。
顿时,阿迪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阿大,快下……”
‘车’字还没有喊出来,被安装在油桶里的遥控炸弹登时被邱刚敖引爆。
爆炸引发的强悍气浪,直接把这台豪车掀翻。
油桶里的汽油被剧烈引燃,附着在车身上熊熊燃烧。
再看刚才水房赖停车的位置,已经因为爆炸,直接轰出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大洞!
现场当即陷入一片火海,和安乐一群守在车里不敢轻举妄动的马仔,见到自家龙头的汽车被人引爆,当即再也坐不住了。
所有人拿出家伙齐刷刷下车,围到那台熊熊燃烧的劳斯莱斯车身旁边,却因为火势过大,无一人能凑上前去……
翌日早晨,何耀宗从威利酒店这边醒来,看了眼手表。
发现此时正好是七点十五分,早报应该出炉多时了。
打了通电话安排人送报纸上楼,他又不紧不慢起床,去洗漱了一番。
直到门铃响起,打开门,发现前来送报纸的是吉米仔。
“龙头,水房赖死了!”
接过吉米仔递来的报纸,发现头条搭配的图片,果然是那台被烧得只剩下一个空壳的劳斯莱斯。
领着吉米仔进门,何耀宗给自己点了支烟。
随后开口问道:“水房那边,有什么通知吗?”
“暂时没有,不过据我所知,水房那边已经吵翻天了。
水房的红棍周承海和黑仔荣在水房赖的灵堂上争话事权,不过周承海找到了昔日捧水房赖出头的街市伟,如果街市伟点头,估计水房以后就要由周承海这个内地仔话事了!”
“话乜鬼事?”
何耀宗将手中的报纸丢在了沙发上,旋即起身。
“吉米,我们也别闲着了。
黑仔荣跟你走得近,如果能搞定他,把他扶上水房龙头的位置,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濠江迭码权的问题了。”
“龙头,我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插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别忘了,我昨晚刚在炮台山那边与水房赖达成攻守同盟,濠江上百号人见证了的!
他现在死了,我去管和安乐的家事,名正言顺!”
吉米仔仿佛想到了什么,嘴唇嗫嚅,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话来。
只是叹了口气。
却听到何耀宗继续催促道。
“吉米,干大事就不要惜身,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也尽管放心,除了赌厅的迭码生意,我不会让你掺和濠江任何的社团恩怨的。
仲有,现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估计用不了多久,号码帮的崩牙驹就会重返濠江。
我们必须得抓紧时机,赶在崩牙驹回来之前,扶植黑仔荣上台,把濠江的迭码权吃个七七八八!”
——
钻石赌厅。
楼顶的停机坪上,有台直升机二十四小时在这里候命。
猛鬼添和豪仔两个人躲在一间小型会议室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
“阿添,你他妈的实话告诉我,水房赖到底是不是你干掉的?!”
又是一支烟抽完,豪仔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朝猛鬼添问道。
“你老母!要是我干掉的就好了!
你头脑这么醒目,我还怀疑是你找人干掉他的呢!”
两人现在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一直压得他们号码帮喘不过气来的水房赖终于死了。
忧的是水房的人,把他们龙头的死悉数算到了号码帮的头上,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和安乐火力全开的报复!
豪仔长叹口气,又从烟盒里摸出支烟,叼在嘴里,却没有选择点燃。
“妈的,驹哥那边联系上了没有?
他再不回来,我们估计也该考虑跑路的事情了!”
“联系不上啊,他每次打越洋电话,都是不同的号码。
水房赖之前迫的那么紧,他都不敢暴露自己的位置的。”
“联系不上也要联系啊,现在需要他回来主持大局!
妈的,我看我们还是先订好去荷兰的机票吧!”
豪仔不禁自顾自艾,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路环岛,水房赖的别墅。
由于濠江殡仪馆,对社团大举操办丧事有着严格的管制,故而水房赖的灵堂,设在了他别墅这边。
水房赖的尸身已经收敛入棺,棺盖紧闭,实在是被烧得太惨,无法让人去一瞩其遗容。
猎犬终须山上死,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命。
巴闭到头活到寿终正寝的,就是江湖中万人敬仰的传说。
命格不够,中道崩殂的,就是江湖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前来吊唁的人不计其数,但和安乐一群人只关心谁日后带领他们继续在濠江征伐。
谁做龙头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关键是谁能替水房守住迭码生意,保证水房日后依旧生意兴隆。
“阿海,不是我说你,你本来就不是濠江这个圈子的人。
要不是阿迪死了,龙头这个位置,你根本没资格来争!”
灵堂上边,水房赖尸骨未寒。
灵堂后边,黑仔荣却已经与周承海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
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打仔出身的周承海只是冷笑一声,挽了挽头上的孝布。
黑仔荣早在水房赖做龙头之前,就跟着上一届水房的肥仔坤做事了。
他知道摆资历,自己是拼不过黑仔荣的。
索性也就打算不摆资历了,直接回怼道。
“水房的千名打仔,都跟我做事。
没有我们这些人帮你睇场,你的迭码生意也没有搞头!
荣叔,我劝你不要挡了后生仔的路,好好坐享你的富贵,这样对大家都好!”
“没有我带人去替社团搵钱,你拿什么养活那群打仔?”
黑仔荣寸步不让,与之针锋相对。
周承海只是冷笑一声:“我有伟叔的支持,你睇我能不能养活这群打仔?”
黑仔荣一时无言,纠结半晌,终究还是咬牙回应道。
“痴线!街市伟是号码帮出身!
不管他和水房关系怎么样,现在你大佬死在号码帮的人手里,你都不能和他来往过密!”
“那我管不着,伟叔对水房有恩,就是对我周承海有恩!
没有他帮手,你觉得你够资格从濠江的地面上拿到咁多迭码生意?!”
年轻人不讲道理,一时间叫黑仔荣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好在此时灵堂外边,传来了司仪一声嘹亮的呐喊。
“港岛和联胜龙头何耀宗,敬献花圈一对,帛金二十万。
灵前焚香,寥表哀思——”
黑仔荣当即来了精神,跟着起身。
“先别争了,出去还礼吧!”
站在灵堂前,瞥了眼香案上的黑白照片,何耀宗作肃穆状,两手持香,在灵前拜了三拜,随后把香插在水房赖那张照片面前的香炉里。
正好此时黑仔荣出来,朝着何耀宗还了番礼。
何耀宗赶紧上前搀住黑仔荣,又作悲怆状。
“荣叔,是谁杀死了赖先生?!”
“阿耀,都不用想,肯定是号码帮的人啦!”
黑仔荣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悲痛一点,刚准备组织一番言辞,却听到何耀宗再度开口。
“昨晚我与赖先生把酒言欢,共历生死,只恨不能结为烧黄纸的生死兄弟!
赖先生对我哋和字头关照有加,更是亲自发话,让荣叔帮我打点濠江的生意。
没想到昨夜一别,竟然是阴阳两隔!
我在赖先生的灵前起誓,我哋和联胜始终与和安乐是至亲的骨肉兄弟,与号码帮势不两立!”
这番话听得跟出来的周承海眼皮一跳。
他千算万算,万没有半路杀出个和联胜!
何耀宗要是与黑仔荣凑到一起,这两个人一个有人,有个有迭码权。
到时候即便是有街市伟撑他,和安乐又岂会有他说话的余地?
当下周承海急了,赶紧凑上前来,准备介入两人的话茬。
“和安乐感念何生与赖生情深义重,但是这毕竟是和安乐的家事。
冤有头债有主,还是不劳烦和联胜插手,不然叫外人睇到,笑我和安乐一门蛋散!”
何耀宗脸色一沉,却懒得去看周承海一眼。
只是朝黑仔荣发问。
“这位兄弟是?”
“我哋和安乐的红棍!”
周承海闻声,不禁肺都气炸。
于情于理,他都算得上是水房赖的心腹之一。
黑仔荣却偏偏拣了个不痛不痒的身份知会出去,明摆着就是要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看到何耀宗拉着黑仔荣,朝着灵堂外边走去。
摆明了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挑了处人少的地方,何耀宗直接开口。
“闲话少讲,你需要我的支持!
我撑你在和安乐坐庄,以后水房的迭码生意,还是交给你来打点。
只不过吉米仔那边,你要多加关照才是!”
快言快语,黑仔荣当即意识到对方是来趁火打劫了。
不过一番权衡利弊之下,黑仔荣还是没有想妥。
以前水房的迭码权,一直是他在代为打理,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即便现在水房赖死了,他没有争赢龙头的位置,凭借手里的迭码权,他日子依旧会过得非常滋润。
但是如果选择把宝押到和联胜那边去,他就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搞不好,龙头没争赢,迭码权还要被社团收回,到时候命都冇!
“何生,你让我多考虑一下。
毕竟迭码权事关重大,牵涉和安乐一门几千人的饭碗,我不能妄下决议!”
“好!你告诉我,需要考虑多久?”
“这个……要不……要不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再观望一下?”
“我就给你一天时间!”
何耀宗一甩衣袖,旋即接着说道。
“你是濠江的老字号,自然清楚这种紧要关头,更要懂得争分夺秒!
论威望,你顶不过街市伟,赶紧带人收咗号码帮的皮,坐稳龙头的位置才是正事!
想清楚,错过这一遭,这辈子你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黑仔荣咬了咬牙,但始终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最后也只能给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那就让我先考虑一天吧,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
不管水房由谁话事,我与你们之间的合作,照旧进行!”
“你不用想着在我这买份保险,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街市伟要是扶植新人上位,你在和安乐是什么身份还犹未可知!”
再度出言敲打了黑仔荣一番,何耀宗抬手睇了眼手表,旋即开口道。
“想通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已经通知港岛那边各个堂口,调集人手过来了。
你下不定决心,我就先把钻石厅给扫了,到时候让你在这边和其他人慢慢争去!”
言罢,何耀宗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黑仔荣的肩膀,带着一群跟班马仔,朝着灵堂外边走去。
黑仔荣愣在原地,一时间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做些什么是好。
——
港岛,石峡尾屋邨。
肥邓拎着一份报纸,牵着那只沙皮犬,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两个跟班马仔克忠职守,进门就为肥邓去冲养生茶。
肥邓把狗拴在阳台那边,随后拉了拉滑落的裤腰,又颤颤巍巍朝着洗手间那边走去。
有跟班马仔当即凑了过来。
“我说,屙尿你们也要盯着,是不是有点太尽心了?”
肥邓无奈地转身看了这个马仔一眼,吐槽道。
这个马仔只是笑笑。
“大佬嘱咐我们,邓伯您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万一在洗手间不小心摔倒了,到时候我们不好交代!”
“丢!”
肥邓甩了甩龙,拉起裤腰,系紧裤带,随后走到洗手池那边。
打开水龙头,他一边洗手,一边开口道。
“去打个电话给何耀宗,话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聊聊。”
“不好意思啊邓伯,我们这些做细佬的,点会有龙头的电话?”
“那就跑深水埗一趟,告诉龙根,何耀宗在濠江遇到麻烦了,我能帮他解决!”
肥邓不禁火起,他在和联胜巴闭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连个跑腿马仔都使唤不动了?
这个马仔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肥邓点了点头。
招呼屋子里给肥邓冲茶的马仔顾好肥邓的周全,便取了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往唐楼下面走去。
肥邓拿起块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又慢腾腾地走到了沙发那边。
拿起刚才放落的报纸,又睇了报纸的头条新闻一眼。
一时间,他忍不住摩挲着保证,忍不住感慨。
“水房赖他死的好啊,天佑和联胜一门,天佑和联胜一门!”
冲茶的那个马仔此时端着一杯热茶走到了肥邓身边,观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只是不动声色记在心里。
而后把茶水送到肥邓跟前,开口道:“邓伯,遛弯半天,也该饮杯茶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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