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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可是心向咱们文人的。可以说是自己人!”
这个六十多岁白胡子的老者,望着吏部尚书玉溪。
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说这话之时,他的眼神坚定,显然是对他所说的这话深信不疑。
太子朱标,历来被很多儒家之人,视作希望之所在。
觉得太子朱标是个仁义之君。
觉得朱标必然会得向着他们儒家。
只是听了他的话,吏部尚书玉溪,心中略安。
可见太子朱标的名声,还是很好用的。
不过,他也并没有立刻就将之给答应下来。
想了想又道:“只是……景山公,太子殿下如今似乎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太子殿下如今,受到皇帝的影响,看起来是越来越大了。
似乎……不再如同之前那般信任儒教。
没有那样,坚定的和我等站在一起了。
这等事情真的做出来后,太子真的会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
听了玉溪的话,这位被称为景山公的人。
脸上露出了一些愁苦愤恨。
苍天无眼!
让一个要饭花子,得了天下。
要饭花子如此残暴,如此不尊儒学。
令人痛心疾首!
“若是吴王得了天下,那该有多好?
依照他的性格,必然能重用我儒教!
与我等士大夫共天下!
可惜却偏偏让朱重八这么一个没有见识的放牛娃,得了天下。
如此敌视我儒教!
真乃一大不幸之事!”
说起这话时,他的面色难看,满心痛苦。
而他口中的吴王,自然不是朱元璋,而是张士诚。
那个时候有两个吴王。
一个就是朱元璋,为韩宋政权所册封。
另外一个吴王,就是张士诚。
张士诚原本是向元朝廷请求册封自己为吴王的。
不过元朝廷不答应。
后面就自己封自己为吴王,并且依然奉元朝廷为主。
想要合情合理占据大义,收周边众多的元朝故土,为他自己所用。
当时,人们为了进行区分,称朱元璋为西吴。
称张士诚为东吴。
“有些话,你说的挺对,太子殿下如今似乎确实受朱重八的影响不小。
隐约之间似乎有些转变。
但是,这些转变在我看来,可以说微不足道,不影响大局。
论起教化,谁能比得了我们儒家?
不要忘记了,这太子殿下可是打小,就被景濂先生这些大儒,进行教授的。
学的是最为正统的儒家学问!
接受的为我儒家的道理!
心里面,所向着的自然而然,也是我们儒家。
这些是景濂先生等人打小,就给他打下的基础。
到了太子殿下这个年纪,很多东西都已经是成型了。
想要更改,可能特别的小。
这些儿时与少年时所学的东西,将会影响他一生。
朱重八这个时候,想要扭转,早就晚了。
根本就扭转不过来。
虽然可能在某些细微的方面,会有一些改变。
可是在大体上,根本上没有办法转变。
如今皇帝倒行逆施,胡乱作为。
看皇帝不顺眼的,可不仅仅是我们。
便是太子殿下,也同样会看朱重八不顺眼。
觉得朱重八这个当爹的,所弄的这些东西都是瞎搞。
只不过,太子殿下是儿子,坐在那个位置上,面对的是他爹。
说是把很多的事,都让太子去做。
可实际上,大政方针这些都在朱重八自己手里面握着。
如今这当家作主的还是朱元璋。
太子殿下夹在其中,也是难做。
很多事儿出于孝道,出于权柄,就算是他看不顺眼,也没有办法去做,去说。”
听了这白胡子的景山先生所言。
吏部尚书玉溪点了点头。
觉得景山先生说的很对。
“有些事儿太子殿下不好做,我们这里就能做。
当今皇帝,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敌视我儒家,
觉得他那一套是好的。
却根本不知,这天下离不开我们儒家。
更离不开我等这些士人。
君与士大夫共天下是必然的。
不见宋朝实行君与士大夫共天下,优待士人,何等的繁华?
又是何等的富庶?
而今皇帝全然不顾这些,大明必然不能长久。
自从宋朝以来,文贵武轻的事儿就已然形成。
朱元璋倒行逆施。
如今还弄些歪门邪道进国子学,妄图乱我儒家正统。
太子殿下身为儒家之人,心里面对此也十分不好受。
那么咱们在这个时候,适当的做出一些事情来。
先从国子学那里下手,把国子学握在我们手里,随后进行溯本清源。
是最要紧,也是最容易实现的事。
这事儿不能再等了。
这件事很安全。
因为一切都是合理合规。
一方面宋讷的确实是到了该致仕的时候。
这是皇帝之前亲自定下的。
另外一方面,宋濂在国子学那边,又是如此不得人心。
闹的乌烟瘴气,引发了众怒。
弹章送上去,让皇帝见识到了宋讷的真面目。
宋讷会被皇帝允许致仕,十有八九。
那就算是办不成,皇帝那边,也不会追究弹劾宋讷的事。
就算追究了,那也是追究国子学的那些助教,追究不到你这里。
弹章是那些助教上的。
余部堂你这里,只是按照规定,行使你的职权罢了。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帝这边,真的想要在一些事情上,对余部堂有些动作,那也无妨。
到了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就该出马了。
别的事情上太子可以顺着朱元璋。
可在这样的事情上却不会。
必然会加以援手。
只要太子说上几句话,那依照太子在皇帝生心中的地位,那这事也就过去了。
太子的面子很大,皇帝不会折了他儿子的颜面。”
余熂点了点头,对于景山先生的这话,他也同样很认同。
因为事实情况就是如此。
“再说,太子殿下身边很多可都是咱们的人。
平日里或许可以不说话,
可遇到这种事情,又岂能置身事外?
要是真的事情不太对,咱们这里也可以让太子殿下身边的人,给太子殿下打声招呼。”
“景山先生的意思是说,景濂先生也在关注这事?”
玉溪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振奋起来。
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这事儿,若是有宋濂在后面进行支持,那他这边做起来的话,可就更加放心了。
完全不用担心太多,只管做也就是了。
毕竟这宋濂,可是当今太子最为敬重的老师。
“这倒没有。”
景山先生闻言摇了摇头。
“这等事情,还用不着景濂先生出马。
这等小事儿,不必去劳烦他。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能请景濂先生的。
不过,关注这事的人,身份同样不低。
真要发生些,什么吴状元不回袖手旁观。”
吴状元?
竟然是吴状元!
玉溪闻言神色为之大振。
正如景山先生所言那般,哪怕不是宋濂,可这暗中关照的人,也同样足够分量。
今后万一出了什么事,有吴状元在边上,向太子殿下说上几句话,也同样很好用。
吴状元可不是普通人,是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一状元。
而且还是连中三元的那种。
朱元璋之前开了科考,由于很多人在他耳边不停的提科考的事,把科考说的天花乱坠。
再加上老朱那个时候,对于很多文人还没有去魅。
所以便也欢天喜地的开了科举。
用科举选拔人才。
对于科考还是看好。
对科考选拔上来的人才,也同样是充满了期待。
吴状元杀入到了殿试,并顺利的被皇帝点了状元。
按照玉溪所得到的一些情况来,吴伯宗吴状元,原本的时候并没有被皇帝看入眼中。
要点的状元是别人。
不过吴伯宗长相俊美,身材挺拔。
往众考生那里一站,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十分显眼。
于是皇帝就开始便考核吴伯宗。
吴伯宗面对皇帝的考核,对答如流。
十分符合皇帝心意。
又得知吴伯宗之前,连中两元。
于是就准备成全吴伯宗。
大明第一次开科取士,就能考取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
同样是一桩美谈。
于是便点了吴伯宗为状元。
所以说,人的运气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
从这里能看出,人要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该有多重要。
在很多事情上,往往都能占便宜。
第一印象,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然,对于这件事情,吴伯宗从来都不承认。
总是一本正经的说,他被点为状元是真凭实学。
和他的容貌,以及之前连中两元,没丝毫关系。
完完全全就是他凭实力获取的。
吴伯宗作为大明的开国的第一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那种。
自然是受到重视。
起步就是礼部员外郎。
随后便一路高升。
如今,早就已经成了太子身边,除了宋濂之外,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了。
太子身边汇集的不少人里,俨然是以他为首。
在太子的身边地位很高。
说话很管用。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由吴伯宗这么一个人在暗中进行看着,做出一些事情来。
自然而然就很稳妥。
这下子,他是彻底放心了。
“宋讷这个狗贼,一个汉奸,一个北侉子也敢如此作威作福。
想要骑在所有人头上拉屎,他以为他是老几?
除魔卫道,护我儒家正统,义不容辞!
我等这里,若是不做出一些事情来。
真以为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玉溪将之一口应下,神色显得很是郑重。
见到余熂终于松口,给了确定的准话。
这位景山先生,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
玉溪这里很重要。
只是玉溪这里办事,才能让宋讷这个北侉子,致仕的文牒合情合理的通过。
玉溪这里点了头,接下来很多事都好办了。
真的说起来,玉溪会同意这个提议,他也并不意外。
毕竟玉溪是他们这边的人。
玉溪能成为吏部尚书,可不仅仅只是玉溪资格到了,有相应才华。
在这事后面,同样有着他们这边的人,在暗中帮助。
玉溪和他们这边联系很深。
玉溪之前获得了那般大的好处,到了这个时候,为了维护共同的利益。
他不能不动手,不出力。
“景山先生,皇帝不是说,要南北混一,要好好消除南北之间的隔阂。
连景濂先生和宋讷这两人,都已经是握手言和。
在一块儿做事儿。
而且,他们两人也都各自有言论出来说。
号召士人,以天下为己任。
按照皇帝所说,放下成见,放下南北之争。
共同为大明出力。
大明只有一个,大明不分南北。
这……现在这般做,是不是……是不是有不太好?”
答应了事情之后,玉溪的望着景山先生再次开了口,说出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部堂,你的想法可是有些不对。
嘴上说的,和实际上做的可不一样。
皇帝非要说他是整个大明的皇帝。
说什么要南北混一,说什么要放下南北之争。
这些都是皇帝的事儿。
皇帝这么说了,并且皇帝还亲自把景濂先生和宋讷那个老匹夫喊过去交代一番。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景濂先生他能怎么办?
只能是说出这些话来,表面上来支持皇帝,顺应皇帝的意思。
这些话,不过是说出来糊弄糊弄皇帝而已。
莫非真的就要按照皇帝所说的办吗?
不可能的。
论起学问,论起各方面,明明都是我们南人占据上风。
北人和我们相比,提鞋都不配。
结果现在,皇帝要弄什么南北混一。
举着一个为华夏好的旗号,搞这些。
这件事说白了,不就是在牺牲我们南人的利益,扶持北人,让北人崛起吗?
不仅如此,喊出这样的口号之后,皇帝又是怎么干的?
除了在各个方面都偏袒北人之外,同时还在国子学里,弄些歪门邪道。
供学生学习,妄图冲击我儒教独尊地位!
种种行径,看着就让人生气。
咱们可不能被皇帝给骗了。
这事儿说起来,就是皇帝不仁。
既然皇帝率先说一套做一套,那咱们这边自然,也要做出一些事情,进行抵制。
维护我们南人利益。
这事,再正常不过,也是极其正当的。
为整个天下考虑?
去他的为整个天下考虑!
那是皇帝的事儿,不是咱们的事儿!
咱们不是皇帝,咱们也不用考虑太多。
咱们只需要考虑咱们自己的利益就行。
皇帝想要南北混一,这些也行,咱们也支持。
但是,前提是不能损害我的利益。
需要让我们南人这边,尽情的来施展自己的学问,发挥我们这边的优势。
而不是打压南人。
别管皇帝怎么做,怎么说,都不能损害咱们这边的利益!
权力,官位,以及这儒家的经义这些,都要在咱们手里握着。
不能退让!
退一步便是输一步。
你退一步,他还想让你退十步。
所以,我们能做的,最好便是一步不退。
朱元璋想要坐稳江山,可就他这样的残暴之君,咱们又怎么能支持他?
最好是朱家的江山,赶紧烂掉。
让更好的,有才德之人当皇帝。
咱们才能更好的实现,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只要咱们自己强,那么别管谁当皇帝,都离不开咱们。
咱们都能守住荣华富贵,守住尊崇的地位,不做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部堂,这些要分清啊!
拎不清的话,咱们这边可是要蒙受巨大损失的。
一个弄不好便会祸及子孙。
今后的子孙后代,再想要得到这些,可就分外的艰难了。”
这景山先生说起这话时,满满的都是感慨,带着唏嘘和语重心长。
听了他的话,余熂也变得郑重起来,深以为然。
“景山先生你说的对,确实是如此。
皇帝说什么要华夏复兴,说什么让大明再起,说什么南北混一。
说的再好,他也不能打着这样的旗号,来损害咱们这边的利益。
这事儿确实要抗争。
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不能就把这些,拱手让人了。
这个时候拱手让人,那接下来再想要回来,可就太难了。
退十步都特别容易,再想往前进一步,便是千难万难。
我们南人有如今这种地位,都是靠着我们前面的祖祖辈辈的努力得来的。
不偷不抢,也不欠谁的!”
“对,对,就是如此!”
景山先生对玉溪的话很是认同,拍手称赞。
“朱元璋想要倒行逆施,想要损害我等的利益。
那接下来,就让他好好的来见识见识咱们的能力!”
二人在这里相谈了很久,这景山先生方才离去。
景山先生离去之后,玉溪坐在这里思索了一番。
就这次的事情,细细的复盘。
而后准备明天就把宋讷的致仕文牒这事给办了
尽可能快地,推行这事儿走完流程。
这个时候,他心中的担忧已经尽除。
这是自己的职权之所在,宋讷也确确实实到该致仕的年龄。
就算皇帝不愿意让宋讷致仕,但面对自己所弄的这个致仕文书,也不会多起什么疑心。
最多是皇帝不同意。
自己是安全的。
当今皇帝很是残暴,真的站出来,当面锣,对面鼓,旗帜鲜明的来对付皇帝,他们很多人都不敢,
可是暗中做一些事,还是可以的。
而威力最大,最让皇帝难受的,便是他们这些暗中的动手。
抵抗无处不在,偏偏皇帝又不好抓到确切的人……
……
“哈哈,老三,你这次在学校干的不错。
咱这里准备给你升官了!”
武英殿里,听了老三所说的话,知道自己家老三,把这些人给扒了个底掉后。
朱元璋望着自己家的三儿子,面带笑意的出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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