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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可立和骆思恭都听懂了。万历这是让他们伪造供词。
张朝不招，他们就帮张朝写一份假供词，模仿张朝的笔迹签字画押，然后弄死张朝来个死无对证！
这种事还不能摆明了说。
他们是很有默契的拱手躬身而去，压根就没多嘴一句。
小朱常洵却是忍不住问道：“父皇，儿臣怎么感觉你们在打哑谜啊？”
你知道我们在打哑谜还这么问？
万历不由尴尬的看了李化龙一样。
李化龙连忙窜到一旁胡乱拿起个账本翻起来，只当没听见。
这家伙也听懂了，就你小子没听懂。
万历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抱着小朱常洵出了大殿，来到书房之中，在主位上坐下来，这才略带深意道：“洵儿，心照不宣什么意思你懂吧？”
这个我懂。
大抵就是打哑谜的意思。
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不用说出来。
问题，你们心里明白了，我没听明白啊。
小朱常洵微微点了点头，又细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父皇，您的意思，不能说出来吗？”
你小子，朕不告诉你，你能问个没完。
万历微微点头道：“有些话的确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出来，不过，光是我们两父子说还是没事的。
你应该知道，奴儿干都司那边急需用钱，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问题，张朝又打死不招，我们怎么办呢？”
您刚不是说，这家伙打死不招那就打死算了吗？
小朱常洵细细想了想，还是有些迷糊道：“父皇，袁可立袁大人说的对啊，张朝打死了，这条最重要的线不就断了吗？”
你还不会玩阴谋诡计。
这可不行。
万历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耐心教导道：“洵儿，有时候做事不能那么死板，你知道吗？
如果堂堂正正按规矩来不行，我们就要想点不是那么堂堂正正的办法了，也就是所谓的阴谋诡计。
这阴谋诡计也不是坏人才能玩，如果有需要，我们就玩，只要能解决问题，阴谋阳谋我们都可以玩。
那么，什么叫阴谋诡计呢？
这个出自《史记·陈丞相世家》，意思就是暗地里策划见不得光的事，这种事一般指坏事。
比如这次，张朝打死都不招，我们堂堂正正按规矩来摆明了不行，那我们就要玩点阴谋诡计了。
父皇的意思，让袁可立和骆思恭去根据坊间传闻商议着写一份供词，大抵就是张朝招供了总督仓场户部侍郎李戴就是幕后主使。
这份供词张朝看了自然不会签字画押，但袁可立说了，他能模仿张朝的笔迹签字画押，这就够了。
供词准备好了，我们就能拿下李戴审问了，至于张朝，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这家伙活着还会暴露我们的阴谋诡计，所以，父皇让袁可立直接把他打死算了。”
我们也玩阴谋诡计！
小朱常洵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这么搞就能把户部贪腐的惊天巨案查个水落石出了吗？
他愣了好一阵，这才小心问道：“父皇，李戴就一定有问题吗，他若是也打死不招，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你还没看出李戴有问题吗？
万历耐心解释道：“户部仓库出了问题，户部尚书陈省不知道还有可能。
因为陈省这家伙懒，他懒得去仓库看，而且他没什么能力，想不到手下人敢这么搞，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总督仓场户部侍郎李戴不知道户部仓库出了问题就说不过去了。
因为总督仓场户部侍郎就是管户部所有仓库的，这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再懒，那也得去所有仓库巡视一番，他不可能不知道仓库里什么情况。
现在，户部仓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李戴这个总督仓场户部侍郎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至于他打死不招怎么办，你这个问题问得本身就有点问题，你为什么认为他会打死不招呢？
你难道以为他也跟张朝一样吗？
他跟张朝不一样，张朝是穷秀才出身，这家伙家里穷到把他妹妹都卖了去做丫鬟了，他们一家人肯定是吃过很多苦的。
这种人打死不招很正常。
李戴就不一样了，这家伙可是正儿八经进士出身，而且一路晋升，都做到总督仓场户部侍郎了，官途可谓一帆风顺。
更重要的，这家伙肯定贪了不少。
你想想，贪官污吏为什么贪腐呢？
他们贪腐还不就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乃至穷奢极欲吗？
这种享受惯了的人能禁得住严刑逼供吗？”
李戴真禁不住严刑逼供吗？
第二天一早，李化龙刚点完卯，刑部衙役又蜂拥而入，直接把总督仓场户部侍郎李戴给锁拿而去。
紧接着，袁可立便开始严刑逼供了。
这家伙会不会招呢？
辰时许，万历才刚刚抱着小朱常洵来到御书房不久，袁可立竟然就跑来求见来了。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万历那都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李戴招了没？”
这个怎么说呢？
袁可立满脸古怪道：“万岁爷，李戴好像有点身娇肉贵，很怕受刑。
他是看到刑具就打哆嗦，微臣还没命人用刑呢，他就吓得一个劲求饶。
微臣让他招供，他当即就同意了，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他的条件就是要万岁爷亲口保证不杀他，并保证不牵连他的家人。
他的意思，如果招了也是死，而且还会连累家人，那还不如不招，直接去死。”
这种贪官污吏朕能饶了他吗？
万历皱眉沉思了一阵，突然低头对怀里的小家伙道：“洵儿，你要记住，君无戏言那是对忠臣良将乃至平民百姓来说的，对贪官污吏又或乱臣贼子我们无需管什么君无戏言。”
这意思，您要去骗李戴？！
小朱常洵闻言，又不由得目瞪口呆。
袁可立闻言，那都不由得眼珠子一鼓。
万岁爷竟然这么不择手段！
君无戏言啊！
李戴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当今天子会专门跑来骗他。
朝阳初升，刑部正堂门窗全开，里面那是被照得通明透亮。
万历抱着小朱常洵高坐主位，李玄成和单思南分立左右，刑部尚书袁可立和锦衣卫都指挥佥事骆思恭分站堂下。
还有刑部专门记录供词的书吏那都已经跪坐在暖阁旁的小条桌跟前准备好了，大堂两边还有两排锦衣卫拿着腿粗的打板子站得整整齐齐。
万历这架势好像还不光是要骗李戴，他貌似是想亲自来审李戴。
这正儿八经的审案小朱常洵还没见过呢，小家伙眼中那都不由得光彩熠熠，这场面，好新奇啊！
万历见左右都准备好了，立马拿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拍，朗声道：“升堂。”
两边的锦衣卫立马配合这齐唱道：“威武.。”
这其实就是演给小朱常洵看的。
紧接着，万历便朗声道：“带人犯李戴上堂。”
很快，李戴便被两个衙役驾了上来。
这家伙貌似都快吓瘫了，两个衙役一松手，他哗啦一下掉地上，颤声磕头道：“微臣参见万岁爷，参见三皇子殿下。”
你好歹是个正三品的侍郎，怎滴如此胆小？
万历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直接了当道：“李戴，你是不是说，只要朕保证不将你满门抄斩，你就老老实实招供？”
你这话好像有点漏洞啊。
李戴闻言，畏畏缩缩道：“万岁爷，还有微臣，您能连微臣也一起放过吗？”
无所谓，反正是骗你的。
万历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只要你老实交待，朕保证不会将你满门抄斩，包括你，朕也会一并放过。”
这答应的也太爽快了吧？
李戴闻言，还是有些担心道：“万岁爷，微臣自知罪孽深重，如果全招了，万岁爷真能放过微臣和微臣的家人吗？”
你还知道你罪孽深重啊。
万历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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