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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叶和刘帅站在候车室前的走廊里，仍在聊天。“也不知道，a坝州的李烨要是知道张冬雯今天这个样子，心里会怎么想？”刘帅忽然感叹一声，“其实我能感觉到，李烨心里还惦记着她。”
方青叶没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不说这个。”刘帅话锋一转，看向方青叶，“喂，高盛那个案子，你不打算上报市银监局？”
“已经协商解决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方青叶笑了笑。
“也好。你是不知道，我们最近在各行查表外业务，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有些问题比你们静海银行这事严重多了，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刘帅摇头。
“辛苦你们了，为人民服务，确实不容易。”方青叶半开玩笑。
刘帅也跟着苦笑，忽然想起什么，语气低了下来：“哎……咱们同学聚会，以后又少了一个人。”
“有位哲人说过：人生是一个不断做减法的过程。旅途伊始，车厢里熙熙攘攘；行至终点，却发现多数人早已提前下车。所谓成熟，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方青叶望着远处突然冒出一段话来。
“嗯，有道理……等等，哪位哲人说的？我怎么没听过？”刘帅疑惑。
“我。”
刘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好了，不聊了，我得回南新有空再聚。”方青叶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行，改天去你苗圃喝茶。”
“欢迎……”
方青叶在申城多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启程回南新。既然出来了，总得陪陪妻儿。
下午快下班时，他忽然接到老妈张梅丽的电话：“小叶，今天回来吃饭，妈做了几个好菜。”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自从老妈退休、老爸退居二线，老两口彻底放飞自我。反正孙子有亲家母照顾，他们乐得轻松，经常出去旅游，回来做饭也是凑合，有时干脆不做，吃点水果、喝点牛奶燕麦，还美其名曰“养生”。
今天居然主动下厨，还说是“好菜”？
“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方青叶试探着问。
“叫你回来吃个饭还婆婆妈妈的？回来再说！”电话那头语气顿时不善。
“行，我下班就回来。”
下班后，方青叶坐车回到父母住的小区，乘电梯上楼推门走进客厅。果然餐桌上已摆了几盘菜，走近一看——
好家伙……
西红柿炒鸡蛋、肉丝炒蒜薹、拍黄瓜，外加一碗紫菜蛋花汤。
这就是所谓的“好菜”？
不过转念一想，以老妈的厨艺也算尽力了。
“妈，我爸呢？”方青叶洗了手在桌边坐下。
老妈给他盛了碗饭：“去少年宫和一帮老头子下围棋了，不知道几点回来，不等他。”
老爸退居二线后迷上了围棋，说是重拾年轻时的爱好，工作忙多年荒废，现在有时间拾起来，所以经常出去下棋。
但方青叶总觉得他水平不怎么样。
吃着饭，方青叶又问：“妈，到底什么事？”
“小叶，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远房表弟叫陈屿？”张梅丽问。
“陈屿……是你小表妹的儿子吧？”方青叶回忆着，“好像比我小几岁，听说读了个三本，后来去鹏城打工了？”
他对陈屿有点印象，因为老妈和她那位小表妹关系不错，两家偶有走动。
“是啊，学的是旅游管理。前阵子被他妈叫回来了，说在鹏城挣不到什么钱，婚姻大事也没着落。”
“哦……”
“今天中午你表姨来找我，说你在银行当行长，能不能给陈屿安排个工作？我一开始没答应，可她一直求我，说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忍心他在外吃苦……”张梅丽语气无奈。
“在银行工作就不苦了？”方青叶失笑，“再说了，现在进我们银行也要专业对口，还要考试，我们根本不招旅游管理专业的。”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她一直求我，说临时工也行……小叶，我可从来没为亲戚工作的事跟你张过口，这是头一回啊。”张梅丽强调。
确实是第一次。看来老妈和她这个小表妹感情确实深。
方青叶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们有个临时客户经理的岗位，主要工作是跑街营销贷款和二维码。”
“我们现在小额贷款任务越重，光靠大数据风控有一定的局限性，需要一些跑街营销贷款人员。”方青叶解释道。
“还有，营销二维码你知道吧？就是小吃店、水果摊那种印着微信、支付宝、银联标志的聚合收款码。工作内容就是动员商户把个人收款码换成我们银行的商户码。”
“你得跟他们说清楚，这活儿很辛苦，得走街串巷、日晒雨淋的……工资也不算高，基本工资2000多，如果算上绩效一个月顶多4000左右，要是愿意就来找我，不愿意，那就算了。”方青叶最后说道。
“行，我跟他们说。”
两天后的下午，方青叶在办公室见到了这位远房表弟。
今天天气炎热，陈屿大约二十五六岁，身形瘦削，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白衬衫，肩胛和后背已被汗水洇湿了一小片。衬衫下摆塞在黑西裤里，裤腰处能看出皮带的勒痕。脚上的黑皮鞋蒙了层灰，鞋帮和鞋底接缝处还沾着干涸的泥点。
“表哥……方行长。”陈屿望着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方青叶，语气亲热中带着拘谨。
“陈屿，坐。”方青叶招呼他，又让秘书胡玲玲倒了杯茶，“我妈应该把情况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说了。”陈屿连忙点头。
“那好……胡玲玲，”方青叶转向秘书，“你带他去找营业厅的刘主任，岗位我已经安排好了。”
“好的。陈屿，请跟我来。”
“那……方行长，我先下去了？”陈屿赶紧起身。
方青叶点点头。
安排好陈屿，他就不再操心这事。他也跟营业厅的刘主任打过招呼：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必特殊照顾。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转眼到了六月上旬，梅雨季将至午后更是闷热难耐。
这天下午，方青叶从县里开完会回单位。岳凯开着车缓缓驶过商业街，他靠在后座忽然瞥见右前方一个穿着类似静海银行深蓝色行服的身影从一家服装店走出来。
是陈屿。
“岳凯，开慢点。”方青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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