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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似乎有了动静,大约是那女子出来了,她将移门打了开,那女子一身黑,只不过身材极好,凹凸有致,极为吸睛,她轻轻栏杆上一靠:“丽娘,多年不见,你脾气变真多,以前哪有人敢同你如此说话,舌头怕是别想要了。”丽娘苦笑了一声:“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提它作甚?你们要住便填,不住便快走,这里就我一个,忙不过来,我这儿容不下大佛。”
那华服姑娘听着上头那女人的话,又瞧了丽娘一眼,心里盘算了一番,她虽说性子不太好,但是脑子还是有的,她猜想着丽娘以前怕是了不得人物,所以她也不再吭声,就缓缓后退了去。
那黑衣女子瞧着华服姑娘也识相,也便不再说话,她其实不算什么大美人,只能算是普通长相,只是她的气质十分亮眼,大约是身上的那股匪气,将她容貌都衬得明亮了几分。
她之前与丽娘一样,都是雍州有名的马匪,喜一身黑,善障刀,所以道上都叫她“黑刀娘”,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她将马匪做到了现在,而丽娘早已金盆洗手。
之前两人也算是心心相惜之人,经常一起喝酒聊天,只可惜之后丽娘便走了,这条道上,也只有她一路撑了下去,也算是将恶人做到了底。
只是最近她也动了金盆洗手的念头,所以名头也不像前几年那般响亮了。
她瞧了下头两人一眼,便回了房里。
那华服男子歉意笑了笑,提笔将房间选了,又从袖袋里拿了一些碎银,放在了丽娘面前,丽娘瞥了一眼碎银,蹙了眉,她终于抬头认真瞧了他一眼:“客官,银子在这里使不得,铜缗方可。”
“哦,抱歉……”那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将银子收了回去,从另一钱袋拿出了三缗钱,放在了她面前。
丽娘掂了掂重量,点了点头,从身后抽了两块木牌,递给了男人:“二楼左侧第二第三间。”
天暗了,外头已经起了风,那风似乎是蕴含了千年的怨气,风声似乎是天地间传来的亘古的哭声,那是神鬼齐唱的裒歌。
丽娘连忙将门关了起来,晚上的这里,更冷了,丽娘瞧着下头已经没人了,方才回了自己房间,也该安歇了。
黑刀娘一直在二楼,她时不时便会出来瞧着丽娘忙碌的身影叹气,她其实觉得很累,她也想跟着丽娘一样,做着小买卖,但是她之后又改了想法,说着真是世道变了,这贼都想做好人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志气起来,她颇为孩子气地早早便钻进了被窝,破天荒地很快便入了睡。
梦里,沙漠上突然起了大风沙,她的黑裙被沙漠的冷风吹得起了来,沙流像金色的雾,缓缓气着金色的气,而沙漠中,已经枯了的红柳将黄沙固成了几米高的坟。
她有些不解,她尚未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陡然发现了什么,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沙堆似乎在缓缓蠕动,地底下有东西!
她突然腿一蹬,整个身子一抖便醒了。她坐起来之时方才发觉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这个梦似乎是她最深层的梦魇一般,这是她不曾想去触及的记忆,当年的事情,太过血腥。
丽娘倒是没有睡着,她在下头支着油灯补着衣服。
她刚抬起头,便瞧见了刀娘无声无息立在阴暗处似乎已经立了很久的模样,差些吓得将自己手都丢开。她瞧着刀娘的脸着实不太好看,想着她大约是想起了什么, 她将手里的针线放下,眼眉微掀:“睡不着?”
刀娘站着不动,迷迷糊糊瞧着她,没有说话,脸色苍白,似乎整个人也难过得很。
丽娘叹了口气。
许多人都觉得劫匪这种穷凶极恶之徒不怕死,实际上他们就是太怕死了,才会想要活下去。刀娘怕是梦到了以前的什么事情,才会如此睡不着。
她迷了眼睛瞧着她,叹了口气,她看透了世间百态,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刀娘摸着木柱坐了下去,也不嫌脏,她似乎很累,说话似乎是耗尽了她的力气:“丽娘,你之前去过龙城么?”
丽娘不再瞧她,如今刀娘的样子最好谁都瞧不见,刀娘和丽娘很像,却也不像,丽娘狠起来是真的狠,不要命的狠。但是刀娘不同,她比丽娘小了几岁,做事也颇像个没长大的姑娘,她喜变卦,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从无定数。
丽娘算是刀娘前辈,之前也是吃过酒的,也算有交情,所以刀娘才会来她店里“镇宅”,让当地的流氓不再骚扰,最近道上刀娘的消息越来越少了,实际上丽娘知道,她累了,她想走,她或许是想退隐了。
她放下了手里正在绣着的牡丹,拍了拍手,手肘支桌,撑起了下巴,瞧着有些慵懒模样:“魔鬼城?还是风城庭州(今吉木萨尔)?我都去过。”
刀娘静默了许久,她轻轻道:“我也去过,那里冷得很。”
“嗯。”
待至丑时,刀娘便走了,挥挥手,颇为豁达的模样,她说她得回去管那群小弟,不然他们准得饿死。谁都不曾知道她昨日做了噩梦,她的笑容阳光得很。
送走了刀娘之后,丽娘着实是没了说话的欲望,便又一头扎进了算盘里,对现在的她来说,钱是最重要的东西。
天蒙蒙亮只听得上头的慌乱脚步声,丽娘一晚未曾睡,对于声音格外敏感。
上头脚步声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时候方才会有如此急促的凌乱脚步。
她也不曾管,她又不是金吾卫。
只听得那脚步声出了房门,一直往楼梯处而去,丽娘叹了口气,终究是躲不掉。
还未抬头,便瞧见那华服男子冲了来:“掌柜!我妹 妹不见了!”
“什么?”丽娘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天一晚两个人都在下堂,根本无人出去,那么这个女孩子是怎么走的?
那男子其实生得还算端正,只不过他如今太急了,声音略大,让丽娘耳朵有些疼,她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人。”那男人终于道出了他来此地的原因。
他姓崔,名水青,字润之,正是博陵崔氏其中一脉,只是他的运气比不得别人好,是旁系的,所以在家族里也算不得说得上话,只是他去哪儿,其他人都会给他面子。
他的妹妹是堂妹,姓李,算不得很亲,但是出本家之时,上头的长辈让他帮忙照顾,他也只得应承了下来,但是如今,人却没了。
丽娘跟着他上了楼,开了门便怔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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