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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予汐吩咐下去后,裴俊逸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地去暗中调查了。有师傅在后面坐镇指挥,他感觉底气足了很多,办事也格外缜密起来。然而,还没等裴俊逸那边传来消息,新的风暴就以更直接的方式袭向了裴予汐。
这次,不是通过病人,而是通过舆论。
几家小有影响力的八卦媒体几乎同时发布了一系列“揭秘”文章,矛头直指裴予汐。文章内容极其恶毒,不仅翻出她早年未婚先孕生下天天的旧账,暗示她私生活混乱、靠孩子上位,更影射她所谓的“高超医术”不过是霍家为了给她镀金而制造的噱头,甚至质疑之前两次“起死回生”的病例都是霍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是为了打压神医堂正统继承人裴月牙。
文章写得极具煽动性,真假掺半,配上一些模糊不清的“知情人士”爆料,瞬间在网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天啊!原来霍家少奶奶是这种人?”
“我就说嘛,哪有什么真神医,都是钱堆出来的!”
“心疼裴月牙堂主,被这种心机女欺负!”
“要求彻查!还神医堂清白!”
恶意的评论如同潮水般涌来。虽然霍聿城第一时间动用力量压热搜、删帖子,但负面舆论就像野火,扑灭一处,又在另一处燃起。
裴予汐看到这些报道时,正在喝安胎药。她的手抖了一下,碗里的药汁漾出来些许。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她可以忍受别人质疑她的医术,但不能忍受他们如此污蔑她与霍聿城的感情,更不能容忍他们将脏水泼向无辜的孩子!
霍聿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让室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他一把夺过裴予汐手里的药碗放在桌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别怕,交给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这些跳梁小丑,一个都跑不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语气冰寒彻骨:“查!给我彻查是哪些媒体在背后搞鬼!所有参与撰稿、发布的平台和个人,发律师函,追究到底!我要他们为自己的言行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霍家的庞大机器高效运转起来。不仅是最顶级的律师团,连同强大的公关和信息搜集部门也全部出动。霍聿城这次是动了真怒,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妻儿。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天下午,霍氏集团旗下最重要的一个科技项目,突然被爆出核心技术数据疑似泄露,合作方紧急叫停项目,要求彻查。股市应声下跌。
与此同时,霍聿城接到心腹电话,脸色更加凝重——有人在暗中大规模收购霍氏散股,动作隐秘却来势汹汹。
战霆骁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组合拳,舆论攻击裴予汐,商业上打击霍氏,双管齐下,企图让霍聿城首尾难顾!
“他这是狗急跳墙了!”霍聿城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方寸大乱?”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裴予汐,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而坚定:“公司的事我去处理,你安心在家,什么都不要想,相信我。”
裴予汐抓住他的手臂,眼神清亮而冷静:“他们的目的就是我。我不能再躲在你身后了。舆论这边,我自己来解决。”
“不行!”霍聿城断然拒绝,“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受任何刺激!”
“我不是瓷娃娃。”裴予汐站直身体,虽然孕肚明显,但那股属于强者的气场瞬间回归,“他们不是质疑我的医术吗?不是说我造假吗?那我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们闭嘴!”
就在外界纷纷扰扰,猜测霍家少奶奶会如何应对这滔天恶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悄然流传开来。
裴予汐通过裴俊逸和几位信任的长老,向外界释放了一个消息:鉴于近日诸多对本人医术的质疑,为自证清白,亦为回馈病患,她将**公开坐诊一日**。
不是在高档的私人医院,也不是在霍家的豪宅,而是在神医堂最古老、也最接地气的那间祖传诊室里。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一个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豪门贵妇,一个正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争议人物”,竟然选择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以这样一种近乎“打擂”的方式公开亮相?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裴月牙和战霆骁。他们没想到裴予汐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敢直接迎战!
公开坐诊那天,神医堂那条古老的巷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有来看病的,有来看热闹的,更有无数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地守着。
霍聿城派了足足三队保镖维持秩序,清出一条通道。他亲自护送裴予汐过来,一路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赞同,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裴予汐穿着宽松舒适的棉麻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她脂粉未施,脸色因为孕期有些苍白,但眼神沉静,步伐沉稳。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嘈杂和闪光灯,径直走进那间充满了药香的诊室。
裴俊逸早已准备好一切,恭敬地站在一旁充当助手,神情激动又紧张。
坐诊开始。
第一个病人就被搀扶进来,病情棘手——多年的顽固性头痛,遍访名医无效,发作起来痛不欲生。
无数双眼睛盯着裴予汐。
只见她神色不变,仔细望闻问切,然后淡淡道:“此非单纯头风,乃肝阳上亢,挟痰瘀阻络。针刺泻法为主,中药辅之。”
她让病人坐好,取出金针。
这一次,她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更加举重若轻。
手指翻飞间,细长的金针精准刺入头顶、颈后的数个穴位,手法之快、认穴之准,让围观的中医内行都暗自惊叹。
行针不过十分钟,那病人紧皱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开,难以置信地喃喃:“好像……没那么疼了……松快了……”
现场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这个人的状态,大家可都看见了。
比起刚刚来看,这个病人的状态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现象,也让许多人一下子就有了信心,更加踊跃上前。
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病人……有疑难杂症,有陈年旧疴。裴予汐始终从容不迫,诊断精准,下药果决,或用针,或用药,或针药并用,每每都能直中病所,效果立竿见影甚至当场缓解!
她的话语简洁有力,眼神专注而自信。那高超的医术,那强大的气场,那专注于病患时的仁心仁术,透过镜头,清晰地传递了出去。
所有质疑的声音,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而可笑。
“这……这简直是神技!”
“之前是谁说人家是假神医的?站出来看看!”
“黑子们脸疼吗?”
“裴医生太帅了!粉了粉了!”
舆论的风向,在她一根根金针、一张张方子下,开始发生惊天逆转!
当裴予汐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已是黄昏。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额头上全是细汗。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对她孕晚期的身体是极大的考验。
霍聿城立刻上前,用温热的毛巾细心为她擦拭,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后怕:“够了,再也不许这样了!”
裴予汐对他虚弱地笑了笑,刚想说话,脸色突然一变,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霍聿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裴予汐缓了口气,感受着肚子里孩子有力的胎动,无奈笑道,“小家伙抗议了,踢得有点狠。”
正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一个保温杯,费力地挤过人群,跑到裴予汐面前。
是霍天涧。
他小脸跑得红扑扑的,额头上也带着汗,把保温杯高高举起,声音还带着点喘,却努力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淡定模样:
“妈妈,太奶奶让厨房炖的燕窝,说你辛苦了,快喝了补充体力。”
他嘴上说着太奶奶让的,但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妈妈的担忧和孺慕。
他小心地看了看妈妈苍白的脸色,小眉头皱了起来,但又很快松开,故作轻松地说:“爸爸你也真是的,怎么不让妈妈多休息一下。”
那略带埋怨又强装成熟的小模样,可爱又暖心。
裴予汐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所有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她接过保温杯,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谢谢天天,妈妈正好饿了。”
霍聿城看着儿子,眼神也柔和下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天天被爸爸妈妈同时关爱,有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但嘴角却忍不住悄悄上扬。
他看向妈妈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看,我妈妈就是这么厉害!
一家三口这温馨有爱的互动,恰好被还没离开的镜头捕捉到。
之前那些关于“私生活混乱”、“靠孩子上位”的污蔑,在这自然流露的亲情面前,不攻自破。
回去的车上,天天紧紧挨着妈妈坐着,小身子坐得笔直,仿佛要充当妈妈的守护骑士。
他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妈妈的肚子,小声问:“妹妹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踢疼妈妈?”
裴予汐笑着拉过他的小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正好赶上胎动,小家伙在里面鼓了个包。
天天感受到那神奇的动静,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脸上满是惊奇和兴奋,但马上又努力绷住,只是耳根有点红,小声嘟囔:“……力气还挺大,肯定是个调皮鬼。”
那副又想亲近妹妹又要维持哥哥“威严”的傲娇小模样,把裴予汐和霍聿城都逗笑了。
车窗外华灯初上,车厢内温馨流淌。霍聿城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他最爱的两个人,心中充满了守护的决心。外面的风雨或许仍未停歇,但他绝不会让任何伤害降临到这个家。
而裴予汐,握着儿子的小手,感受着丈夫无声的支持和腹中新生命的活力,心中一片安宁与强大。
她或许不喜争斗,但为了守护这份温暖,她无所畏惧。
公开坐诊的巨大成功,如同一次漂亮的绝地反击,不仅彻底扭转了舆论,更将裴予汐“神医”的名望推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然而,这柄双刃剑的另一面,也毫不意外地割向了霍家内部传统的壁垒。
回到家不久,老宅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不容拒绝地让霍聿城带着裴予汐和天天回去一趟。
霍聿城接电话时脸色就沉了下来,裴予汐在一旁听着,心里明镜似的。
该来的总会来。
霍家老宅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威严凝重。
客厅里,霍老爷子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面色沉肃,不怒自威。霍家大姑霍文英坐在下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看好戏的神情。她的女儿霍梦瑶,则挨着母亲坐着,眼神里充满了对裴予汐的嫉妒和不屑,小声地跟母亲嘀咕着什么。
霍聿城紧紧握着裴予汐的手,另一只手牵着天天,一家三口走了进去。天天似乎也感受到气氛不对,收起了平时的活泼,紧紧靠着爸爸,但小腰板挺得笔直,像个小男子汉。
“爷爷。”霍聿城率先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维护姿态。
“太爷爷。”天天也跟着小声叫人。
裴予汐微微颔首:“爷爷,大姑。”
霍老爷子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目光如电,首先扫过裴予汐隆起的腹部,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然后才落到她脸上,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
“予汐,我听说,你最近在外面,很是出风头?”
裴予汐还没开口,霍聿城便上前半步,挡在她身前,淡声道:“爷爷,予汐只是做了一名医生该做的事,治病救人,谈不上出风头。”
“治病救人?”霍大姑霍文英立刻尖声接口,语带嘲讽,“在哪不能救?非要去那什么堂?还搞什么公开坐诊?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聿城,我们霍家的少夫人,什么时候需要跑到那种地方去抛头露面,给人看诊了?这像什么样子!我们霍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霍梦瑶也趁机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表哥,现在外面那些人说的多难听啊!都说我们霍家是不是不行了,需要少奶奶出去赚名声?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简直不堪入耳!嫂子也是,明明都快生了,不在家好好安胎,非要出去惹是生非,这不是给家里添乱吗?”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直接把裴予汐的医者仁心扭曲成了“惹是生非”、“给家里添乱”。
天天气得小脸通红,忍不住大声反驳:“才不是!妈妈是去救人的!妈妈是最厉害的医生!那些坏人欺负妈妈,妈妈才没有惹是生非!”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没规矩!”霍文英立刻瞪向天天,呵斥道。
霍聿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冰刃般扫向霍文英:“大姑,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语气中的寒意让霍文英下意识地一哆嗦,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霍老爷子重重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显然对眼前的争吵极为不满:“都闭嘴!”
他再次看向裴予汐,目光更加锐利:“予汐,你自己说!霍家的媳妇,首要的是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你如今怀着霍家的骨肉,却屡次三番卷入是非之中,这次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你眼里,还有没有霍家的规矩?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
这话已是极重的指责,带着封建大家长的专断和压迫。
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已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但裴予汐不是寻常女子。
她轻轻挣脱霍聿城的手,上前一步,迎上霍老爷子威严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开口:
“爷爷,首先,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和职责,无论我是不是霍家的媳妇,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股沉静的力量,竟然在这压抑的客厅里撑开了一片空间。
“其次,”她继续道,目光扫过霍文英和霍梦瑶,“我并非主动惹是生非。是非找上我,我若一味退缩隐忍,只会让人觉得霍家可欺,觉得我裴予汐无能,连带聿城和天天的名声也会受损。我出手,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家庭。”
“好一个自保和维护!”霍文英尖声道,“你那叫自保?你那叫出风头!谁知道那些病人是不是你为了扬名自己找来的托儿!”
“大姑!”霍聿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骇人的怒意,“注意你的言辞!予汐的医术,是经过无数疑难杂症验证的!不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污蔑的!你是在质疑我霍聿城妻子的品行,还是在质疑我霍聿城的眼光?”
霍聿城一旦真正动怒,那股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瞬间爆发出来,压得霍文英脸色发白,噤若寒蝉。霍梦瑶更是吓得往母亲身后缩了缩。
霍聿城不再看她们,转而面向霍老爷子,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爷爷,予汐是我的妻子,是我认定的人。她做什么,我都支持。她的医术,是她骄傲的资本,不是霍家的负累!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我会处理干净。至于霍家的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霍家的规矩,不该成为束缚家人手脚、打压家人才能的枷锁!予汐行医救人,积的是善德,扬的是美名,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丢脸!相反,我觉得骄傲!”
他看向裴予汐,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而坚定:“谁若是觉得丢脸,大可以不来往!我霍聿城的家,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外人?”霍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聿城!你说谁是外人?!我们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霍聿城毫不退让地迎上爷爷的目光,“就更应该支持予汐,而不是在这里听信谗言,指责她为家族带来了荣耀!”
“荣耀?”霍梦瑶忍不住小声嘀咕,“惹来那么多麻烦算什么荣耀……”
霍聿城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霍梦瑶立刻吓得闭嘴。
就在这时,裴予汐再次开口了。她没有理会霍文英母女的搅局,而是看着霍老爷子,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坚持原则:
“爷爷,我知道您担心霍家的名声,担心我。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霍家。我从未利用霍家的名头为自己谋利,我只是在尽一个医生的本分。”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眼神柔和却坚定:“而且,我希望将来我的孩子,无论是天天还是肚子里的这个,都能为他们母亲的职业感到骄傲,而不是觉得他们的母亲是一个只能依附于家族、没有自我价值的菟丝花。言传身教,我想教给他们的是责任、担当和善良。”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既表明了立场,也顾及了老人的感受。
霍老爷子盯着她看了良久,客厅里一片寂静。霍文英母女不敢再插嘴,霍聿城紧紧站在裴予汐身边,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终于,霍老爷子紧绷的脸色微微松动了一些。他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裴予汐眼中的坦荡和坚定。而且,霍聿城的态度如此坚决,他再施压下去,只会彻底伤了祖孙情分。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家长的威严:“罢了!我说不过你们年轻人!但是予汐,你毕竟怀着孩子,万事要以身体为重!以后行事,多考虑考虑后果,多替聿城和孩子想想!”
这算是变相的让步和叮嘱了。
裴予汐从善如流地微微躬身:“是,爷爷,我记住了。”
霍聿城也见好就收,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恭敬:“谢谢爷爷理解。”
风波暂时平息。
从老宅出来,天天立刻恢复了活力,崇拜地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你好厉害!太爷爷都被你说服了!”
裴予汐笑着摸摸他的头:“不是妈妈厉害,是道理站在我们这边。”
霍聿城揽住她的肩,低声道:“委屈你了。”
裴予汐摇摇头:“没什么委屈的。只要你站在我这边,就够了。”她知道,今天若不是霍聿城态度如此强硬坚决地维护她,光靠她说道理,霍老爷子未必会这么轻易松口。
霍聿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一直都会在。”
回到自己的家,天天像个小功臣一样,忙前忙后地给妈妈拿拖鞋、倒水(虽然洒出来一半),还像模像样地学着爸爸的样子,用小拳头给妈妈捶腿。
“妈妈,今天那些人真讨厌!特别是那个霍梦瑶,总是说妈妈坏话!”天天一边捶腿,一边气鼓鼓地告状。
裴予汐被儿子逗笑了:“哦?那天天怎么没当场骂回去呢?”
天天小脸一扬,带着几分小傲娇:“哼,我才不像她那么没教养!爸爸说了,对付这种人,无视她就是最大的蔑视!而且,我相信妈妈自己就能搞定她们!”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当然,爸爸帮忙的话,就更好了。”
那副明明很依赖父母,却又努力想表现出独立和信任的小模样,让裴予汐和霍聿城相视一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晚上,霍聿城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裴予汐喜欢的清淡小菜。
裴予汐震惊得说不出话,她这是第一次知道,霍聿城竟然还会做饭?
霍聿城对裴予汐这样惊奇的眼神很显然十分受用,唇角始终都没放下来过。
天天也凑热闹,非要帮忙摆碗筷,虽然摆得歪歪扭扭。
饭桌上,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三人。天天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努力逗妈妈开心。霍聿城细心地给裴予汐布菜,眼神温柔。
白天在老宅的不愉快,似乎都被这温馨的家庭氛围驱散了。
然而,裴予汐和霍聿城心里都清楚,老宅那边的矛盾只是暂时压下。
霍文英母女绝不会就此甘心,而霍老爷子内心的传统观念也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家庭内部摩擦需要面对。
但至少此刻,他们是紧密团结的一家人。外界的风雨,家族的纷扰,都无法撼动他们彼此守护的决心。
裴予汐看着身边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胎动,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她不仅是救死扶伤的裴医生,更是霍聿城的妻子,天天的母亲。
每一个身份,她都珍视,都会努力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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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予汐那石破天惊的公开坐诊,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千层浪涛,不仅彻底洗净了她自己身上的污名,更是将一股强大的能量,不容抗拒地推送到了她那个“不开窍”的徒弟——裴俊逸身上。
坐诊大获成功的第二天,裴俊逸几乎是踩着云彩飘进神医堂的。
一夜之间,他在堂内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个靠着“师傅是裴予汐”这层关系而让人略有忌惮的实习大师兄,那么现在,他俨然成了“裴神医”的钦定代言人、首席大弟子、以及那场传奇坐诊的“幕后功臣”之一。
刚踏进神医堂的大门,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里不再是以前的审视、轻蔑或不以为然,而是充满了好奇、探究,甚至……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崇拜。
“裴师兄早!”
“俊逸师兄来了!”
“师兄,吃早饭了吗?我这儿有新买的豆汁和焦圈。”
几个以前对他爱搭不理、甚至暗中使过绊子的弟子,此刻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争先恐后地跟他打招呼,语气恭敬得不得了。
裴俊逸心里爽得像是三伏天喝下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但他牢记师傅的教诲,努力绷着脸,故作沉稳地微微颔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脚步不停,径直往里面走。
那副派头,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示了自己的身份,又不至于太过嚣张。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搭话。
“裴师兄,昨天师傅她老人家真是太神了!那针法,啧啧,我回去琢磨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
“是啊是啊,师兄您常年跟在师傅身边,肯定得了不少真传吧?”
“师兄,以后还得请您多多指点啊!”
裴俊逸听着这些恭维,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那副“基操勿六”的淡定模样,偶尔矜持地回两句:“师傅她老人家的医术,自然是深不可测。我们做徒弟的,能学到皮毛已是万幸,还需勤加练习才是。”
这话说得漂亮,既捧了师傅,又显得自己谦虚好学,瞬间又收获了一波“师兄真是虚怀若谷”的敬佩目光。
走到诊区,他发现自己平时那张普通的诊桌周围,竟然围了不少人。不仅有堂内的弟子,甚至还有一些闻讯早早赶来、希望能挂上“裴神医徒弟”号的病人!
“裴医生,您看看我这老毛病……”
“小裴神医,先给我看看吧,我疼了一晚上了!”
“都别挤!让裴师兄先坐下!”
人们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星,纷纷涌上来。这种被需要、被期待、甚至被“膜拜”的感觉,让裴俊逸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轻咳一声,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摆出最专业、最和蔼的表情:“大家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既然大家信任我裴俊逸,信任我师傅,我一定尽力为大家诊治。”
他坐下,开始接诊。说来也怪,经过这次风波,亲眼见证了师傅鬼神莫测的医术和强大气场后,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开了点窍。以前有些模糊的医理忽然清晰了,下针用药时,似乎也更能体会到师傅所说的“意在针先”的感觉。虽然远不能和师傅相比,但处理起这些常见病和轻微疑难杂症,竟然格外得心应手,诊断又快又准,效果也出奇的好。
“哎呀!裴医生,您这针一扎,我这肩膀立马松快了!”
“谢谢裴医生!这药方开得真好,感觉比之前吃的都对症!”
病人们由衷的感谢和称赞,更是让他成就感爆棚。他仿佛看到一条通往“名医”的康庄大道正在自己脚下铺开。
休息间隙,他甚至被几位资历颇深的长老叫了过去。长老们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和蔼又带着期许:
“俊逸啊,不错,真不错!不愧是予汐亲手带出来的徒弟,有她几分风范了!”
“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但也因祸得福,好好跟着你师傅学,未来不可限量啊!”
“堂里以后还要多靠你们年轻人,特别是你这样的俊才……”
这种被堂内高层认可和重视的感觉,是裴俊逸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他激动得手心冒汗,连连保证一定不负众望,努力钻研医术,光大神医堂。
一整天,裴俊逸都沉浸在这种被追捧、被认可、春风得意的状态里。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都有人主动向他请教、与他交好。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离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堂主”之位,似乎也近了一点点。
当然,他内心深处知道,这一切的风光,都源于那个此刻正在家中安心养胎的师傅。
没有师傅,他裴俊逸什么都不是。
所以,下班后,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最好的点心铺子,买了师傅最爱吃的几样糕点,又精心挑了几样对孕妇有益的补品,大包小包地提去了霍家。
这一次,他的崇拜和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少了些浮夸,多了些真诚。他虽然依旧插科打诨,说着“师傅您以后就在家躺着数钱,徒弟我出去给您打江山”之类的浑话,但眼神里的孺慕和敬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他是真的服了,也真的懂了——跟着师傅,不仅能学到真本事,还能有肉吃!这种被人真心实意“膜拜”的感觉,可比以前自己吹破大天要爽得多,也实在得多了!
裴予汐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又难掩兴奋的样子,虽然还是觉得他有点飘,但终究没再泼冷水。能借此机会让他收收心,真正沉下心来钻研医术,倒也不算坏事。
裴俊逸的“高光时刻”,无疑成了裴予汐这场漂亮反击战中最具戏剧性的注脚之一,也预示着神医堂内部的力量格局,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而这改变,无疑深深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经。
裴月牙简直要气疯了!
她精心策划的舆论抹黑,非但没有将裴予汐打入泥潭,反而成了对方扬名的垫脚石!那些她花钱找来的八卦写手,此刻正被霍聿城的律师团追得焦头烂额,自身难保。网络上原本一边倒的骂声,现在几乎全部变成了对裴予汐的赞美和对她裴月牙的嘲讽与质疑!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裴月牙猛地将手中的平板电脑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她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狰狞,再无半分平日刻意维持的优雅。
“那么多人!连一个怀孕的女人都搞不定!反而让她出尽了风头!现在全城都在看我的笑话!看我这个神医堂堂主是怎么被一个野路子出身、靠男人上位的贱人踩在脚下的!”
她像一头困兽般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名贵的地毯被她高跟鞋尖锐的鞋跟踩出深深的印记。
“还有裴俊逸那个蠢货!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她想到裴俊逸如今在神医堂春风得意、被人前呼后拥的样子,更是恨得牙痒痒,“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骑到我头上?还有那些老不死的长老!墙头草!见风使舵!看我暂时失势,就一个个想去巴结裴予汐那个贱人!做梦!”
战霆骁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蒂。
相比于裴月牙情绪化的暴怒,他的愤怒是内敛的,却更加危险,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霍聿城的反击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更彻底。不仅迅速扑灭了舆论火苗,霍氏那个科技项目的所谓“数据泄露”危机,也被霍聿城以雷霆手段查明是内部一个被收买的小主管所为,并迅速切割,稳住了合作方。股市在短暂下跌后迅速回升,他暗中收购散股的计划也被迫中断,甚至可能已经引起了霍聿城的警觉。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战霆骁还很少吃这么大的亏!
“够了!别走来走去了!吵得我头疼!”战霆骁终于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火气。
裴月牙猛地停住脚步,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怨愤:“你吼我?战霆骁!现在吃亏的是我!丢脸的是我!我的堂主位置都快保不住了!你不想办法,还吼我?!”
“想办法?”战霆骁冷笑一声,掐灭了手中的烟,“你想让我想什么办法?继续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去恶心他们?然后等着霍聿城再一次把我们按在地上摩擦?”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邪火。
“我们低估了裴予汐。”他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得不承认事实的屈辱,“我们都以为她只是个有点医术、仗着霍聿城庇护的女人。但我们错了。她不仅医术厉害,胆子更大,脑子也更清醒。她太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也太知道怎么博取公众的同情和认可了!”
“那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裴月牙尖声道,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我一定要把那个贱人踩下去!我要把她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不算了又能怎样?”战霆骁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她,“现在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再去动她,就是自投罗网!霍聿城正愁找不到我们的把柄!”
他走近裴月牙,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裴月牙,你给我冷静点!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变得更蠢!”
裴月牙被他眼中的狠厉吓住了,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但眼中的怨恨丝毫未减。
战霆骁松开手,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冰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蛰伏。是等这阵风头过去。”
“那我的堂主之位怎么办?”裴月牙不甘心地问。
“放心,那几个老家伙暂时还不敢真的罢免你。神医堂内部盘根错节,支持你的人还有不少。”战霆骁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而且,裴予汐现在风头正盛,树大招风。她越是表现得完美无缺,将来一旦出现任何一点瑕疵,就会摔得越狠!”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我们现在动不了她,不代表别人动不了。这世上,盼着霍家倒霉、盼着裴予汐出事的人,可不只我们两个。”
裴月牙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战霆骁吐出四个字,眼神幽深,“总会有人,比我们更沉不住气。或者,我们可以‘帮’他们一把,让他们知道一些……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
比如,裴予汐那神乎其神的医术,是否真的就毫无弱点?她救治过的那些疑难杂症,是否真的就全都完美收场?那些对她感恩戴德的病人里,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因为效果未达预期或者出现些许反复而心生怨怼的?
只要耐心去找,或者……“制造”一个,总能找到突破口。
舆论可以捧起一个人,也能毁灭一个人。上一次他们做得太急太糙,下一次,必须更耐心,更隐蔽,一击必中!
裴月牙听懂了他的暗示,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同样阴冷的狠毒所取代。是啊,她不能自乱阵脚。她需要等待,需要找一个最好的时机,给予裴予汐最致命的一击!
“霆骁,你说得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算计,“是我太急躁了。就让那个贱人再风光几天。爬得越高,摔得才越惨!”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愤怒以及更加深沉冰冷的恶意。
暂时的失败并没有让他们悔悟,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怨恨和更恶毒的谋划。他们像两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吐着信子,等待着下一个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刻。
霍家别墅的温馨与老宅的暗流,与这处公寓里的冰冷怨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未来的风暴,或许会更加隐秘,也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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