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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叹息一声，让宋文渝带着自己进屋里看看。东西已经全部清空，但奶奶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年，即便只有空架子，她也能回想起各处曾经摆放的东西。
她让宋文渝推着她，一处一处走过屋里的每个角落，慢慢记起以前的事。
她的记性前几年就不大好，忘记了很多事，但现在却记起很多事，几十年前的事历历在目，仿佛刚刚发生过一般。
只是她回去之后，精气神似乎就散了，人很疲累，很快就熟睡过去。
宋文渝看着她安详地躺着睡觉，心慌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奶奶了。
第二天早上，奶奶把宋文渝叫过去，握住宋文渝的手，“小渝，奶奶要走了，你爷爷来接我了。”
宋文渝泪如雨下，紧紧握住她的手，“奶奶，我不让你走。”
奶奶气若游丝，语气很虚弱，“孩子呀，奶奶太累了，奶奶坚持不下去了。
不要哭，奶奶会走得不安心。”
宋文渝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奶奶，我不哭，我不哭了。”
“你要好好……好好的……奶奶会……一直陪你……陪着你……”
奶奶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手慢慢垂下，最终无力地松开她的手。
“奶奶……奶奶……”
宋文渝伏在奶奶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看得王姐眼睛酸涩，跟着掉下泪来。
她这么哭可不行，她还大着肚子呢，太伤身了。
王姐抹干眼泪，走上前去，“小渝，你别哭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呀。
梁姨还活着的时候，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跟孩子要好好的。
现在梁姨去了，你也要保重自己和孩子呀……”
王姐劝了好半天，宋文渝终于止住了哭泣。
王姐说得对，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奶奶的身后事。
宋国梁那边自是不必说了，他现在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来看奶奶。
宋如意还在牢里，也不必通知她。
还有就是小姑宋如玉，虽然这些年疏远了，不过还是得通知她一声。
宋如玉接到宋文渝的电话，知道这一个消息，立刻过来奔丧。
奶奶下葬的那天，天气灰蒙蒙的，还下着小雨，寒气入骨。
宋如玉匆匆赶来，见到奶奶的墓碑，言语间对宋文渝颇有些不满。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早跟我说一声？”
宋文渝的声音异常缥缈，“早说又能怎么样呢？”
“我要是早知道，还能过来见我妈最后一面，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想见她最后一面都不能。”
“小姑，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在知道奶奶生病之后，说过的话吧。
你要是忘记了，我还记得，要不要我在这里说出来？”
宋如玉的声音弱了下去，“我当时确实是没钱，难道你让我卖血给她治病吗？
再说你不是拿了拆迁款，拿来给你奶奶治病也够了，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文渝抬眼看向她，宋如玉被她眼中的绝望和空洞吓了一跳。
她不是没对拆迁款动心过，只是她离得远，这事儿知道得也晚。
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宋国梁和宋如意早就闹开了，但是铩羽而归，才来找她商量。
后来宋国梁瘫了，宋如意进监狱，她觉得这个侄女有点邪乎，才打消自己的心思。
“你奶奶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宋文渝摇摇头，“没有，奶奶什么话都没说。”
宋如玉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她，“不可能吧，你奶奶就没说过怎么分配拆迁款？
你该不会为了私吞拆迁款，所以才不让我见你奶奶最后一面吧？”
宋文渝觉得没意思透了。
奶奶刚刚过世，要是让奶奶听到这些话，她该有多伤心。
“你对奶奶尽过一天赡养的义务吗？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大可以告我。
这笔钱该不该给你，由法院来判吧，今天我不想在奶奶面前讨论这些。”
宋如玉当然不敢走法律程序，她一个全职主妇，上法庭对她来说是很恐惧的一件事。
她想要用亲情来绑架宋文渝，可宋文渝却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她正要上前，王姐往她面前一挡，“宋小姐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有什么话还是以后再说。”
“你是什么人，拦着我做什么？”
“我是宋小姐请来照顾梁姨的护工，这些天都是我在照顾梁姨，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梁姨的情况。
宋小姐为了照顾梁姨尽心尽力，还从国外请了医生过来给梁姨治病，那些拆迁款未必够付医疗费的。”
“你唬我呢，这个死丫头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要是不信，就上法院去告吧，看看到时候你是能拿到拆迁款，还是得赔医药费。”
宋如玉还想要挣扎挣扎，伸手想推开王姐去找宋文渝，没想到居然没推动。
“你干什么，要欺负人是不是？”
王姐冷眼看着她，“我要是欺负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趁我对你还客气，你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别逼我对你动手。”
宋如玉见王姐不好惹，旁边还有两个保镖虎视眈眈，她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撂下一句“你们等着”就灰溜溜地走了。
宋文渝单薄的身影久久站在墓碑前，不言不语，看得王姐心酸不已。
王姐走了过去，“小渝，你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要是梁姨在天上看见你这样，她肯定也会担心的。”
宋文渝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王姐叹了一口气，“你这样伤神，对你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梁姨生前最记挂的就是你和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呀。”
宋文渝终于开了口，“王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王姐见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宋文渝在寒风中站得太久，她很担心宋文渝身体会不舒服。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宋文渝点了点头，看向那块新墓碑，“奶奶，您现在见到爷爷了吗？你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了吧？
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们。”
王姐扶着宋文渝回去。
可到了第二天，宋文渝没能去看望奶奶，她病倒了。
她生病还是王姐发现的。
王姐见她都快到中午了，居然还没有起床，生怕她会出什么事，所以去看看。
她敲了房门好久，却没听见里边传来回应。
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王姐赶紧推开门，“小渝，小渝你醒了吗？”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出声。
“小渝，你要是醒了就起来，我做了早饭，该吃饭了。”
她还是没有动静。
王姐走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看起来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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